何人笑擡頭,吹了一聲口哨。一隻鷹穿過樹林的遮擋,落到了她身旁的石塊上。鷹腿上系着信箋,看過來信,何人笑收斂了一直挂在臉上的笑,微皺的眉頭和遊移的眼神,暴露了她心有所憂。
“是朝廷來的?”幽昙看着那小小的信紙,從她的角度,完全看不到紙上寫了什麼。
“是。”何人笑燃起火折子,燒了這張信紙,“有急事需要我們回去一趟,接下來就不能陪着小娘子,需要我留幾個人保護嗎?”
“是霜月宮的事嗎?我可以跟你們去,幫你們解釋。”幽昙看到信紙已經燒成灰,便放心上前幾步。
“不用。”何人笑拒絕得很幹脆,“倒不如說,你現在不要出現在朝廷的人面前更好。和朝廷打交道的事,交給我們。”
“好。”幽昙點頭應了,“那我這邊也不用人手,有水靈就夠了。”
何人笑看了一眼一路跟在旁邊,卻存在感很低的水靈。心裡計算了一下,水靈戰力雖然低,但幻術師會隐身什麼的,自保沒問題。若是遇事,幽昙解決不了的對手,他們無枉的人多半也是起不了作用的,她的人能對付的對手,想必幽昙更是輕松應對。這麼一想,也就點頭同意了。
随後,何人笑回頭給了玦無名一個眼神,無需言語,便能傳達。他們兩人帶着無枉衆人離開了。
又在山中走了不多時,幽昙停下步子,看着前方林子。
水靈注意到了幽昙停步,便也停下,但她并沒有感覺到殺氣,一時不知道幽昙在看什麼。但也順着視線,往那些樹上看過去。
幽昙瞄了水靈一眼,察覺到她在努力跟上自己的節奏,便提示了一句,“不要用眼睛看,用靈魂去看。”
水靈并不是靈術師,所以溝通天地的靈力很弱,是無法做到像幽昙那樣憑直覺察覺那些看不見的危險的。但被這麼一提醒,加之範圍已經被圈定的前提下,就算是她,也注意到了前方樹林中的靈力波動。
那種波動并不強,顯然不是有人正在打架,而是設置在林間的一道暫未發動的法陣發出的。
“是陷阱?”水靈無聲靠近了幽昙幾步,警惕着周圍,說話聲壓到了最小。
“嗯,是禁锢陣法。”幽昙已經判斷出來了,默默歎息一聲,“為數不多的,再強的結界也無法應對的術法。”
畢竟禁锢不是攻擊,哪怕打開了結界,也還是連人帶結界被困在原地。當然,這種陣法其實并困不住神女,畢竟靈力差距太大了,神女完全可以單憑靈力反過來鎮壓法陣。
不過,此刻幽昙帶着水靈,就很受限了。靈力的威壓雖然也是可控的,但終究并不像靈針那麼精準,她若是随意釋放靈力,确實可保自己無恙,但周圍其他人恐怕都會難以動彈。
“來者何人?”幽昙朝着前方樹林問出,語氣中又不見了先前的輕松活潑,整個調子都冷了下來。
但山林中并無動靜。
水靈又靠近了一點,手指已經因為緊張而冰冷,“會不會是獵人設的陷阱?”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而且,從她微微顫抖的聲音就知道,她自己都不信。
“靈陣落成并不久,而且此陣是需要人力維持的,施術者必然就在附近。”幽昙用冷淡的音色,緩緩解讀着,“這位朋友,既然并無殺意,想來是希望與我們談談?我們絕非濫殺無辜之輩,還望這位朋友也能坦誠相見。”
“啧”伴着樹後有人不爽的一聲,樹林間無形的法陣發出一陣很輕微的“滋滋”聲,方才飄蕩在林間的危險感完全消失。法陣被解除了。
但不等水靈松口氣,她就被幽昙用力往邊上一推。
下一瞬,尚還在鞘中的昙靈劍截住了對方驟然出手的白刃。
來人是一個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一身墨衣,卻是風雅款式,與少年眼中的敵意和毫不猶豫的劍擊顯得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