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談,我們就談。”他說,“這樣的男人,好在哪?”
似曾相識的一句話。好像幾年前,她剛和蔣巽鹄談戀愛時,他也這樣問過她。
“呵,什麼影帝?不過是一個戲子而已。”
“許屹!”她不耐煩地閉了閉眼,話裡是明顯的怒意,“你就是學不會尊重人,是不是?”
“……你就這麼喜歡他?”幽藍的瞳孔暗了下去,仿佛有什麼東西熄滅了。
她不懂男人的腦回路,“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抛棄他,和我在一起。”
“不可能。”她直截了當地拒絕,不留一絲縫隙,“我永遠不會和一個傷害過我的人在一起。”
“哈……”男人先是短促地笑了一下,笑聲短得可憐,甚至有些凄慘。他小聲地重複着她的話,念着念着,他似乎又品出了一些什麼。
他大笑起來,瘋狂的笑聲響徹整個空間,清亮的眼淚順着銳利的眼角淌了下來,“哈哈哈哈……”
男人詭異的反應有些吓人,後背攀上一股寒意,她謹慎地朝門退了一步。
“許絨螢……”男人終于笑完了,他抹了抹眼角的淚,語調還帶着方才的笑意,“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蔣巽鹄沒騙過你?”
她愣了愣,下意識地反駁,“他不一樣。”
“他不一樣,呵,他不一樣。”他擡手将方才因狂笑散落下的額發捋了上去,露出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眼睛狼一般望向她,“你告訴我,他哪裡不一樣?”
“我喜歡他。”她瞪着他,毫不退縮。
“到現在,你還要說這些話來惹我生氣嗎?”
“我隻是實話實說。”不知為何,面對着這樣怒氣外溢,張牙舞爪的男人,她反倒鎮定許多,“許屹。”
少女的語氣忽然平靜許多,乍一聽甚至有些溫和,所有的怒氣似乎都被摁了下去,他下意識擡頭,期待着她能說出些什麼。
“為什麼你總是要用一種我辜負了你,我對不起你的語氣來質問我?”她是真的不懂,“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她冷冷地說,“我從來就不欠你的。”
男人呼吸一滞,她接着道:“是你……欠我,小時候耍心機陷害我,利用我;長大以後排擠我,最後把我趕出許家的也是你。”
“不對。”她低下頭,嘲諷地勾起嘴角,“這件事我應該謝謝你,我恨死許家了,我恨死虛僞的許家人了。”
她揚起頭,“脫離許家以後,我過得很好,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朋友,每一天……我都過得快樂又充實。”
“但這一切。”她上前一步,眼裡是明晃晃的厭惡,“都被你給毀了。”
“你毀了一切以後,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來說我喜歡你。”
許屹向後踉跄了一步,擡手扶住一旁的椅背,指腹摳入繁複的花紋,不複方才的咄咄逼人。
“這樣的你,怎麼還能理直氣壯地站在我面前的?”
“這樣的你。”她再次上前一步,“怎麼還好意思讓我愛你?”
“我沒有什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不是什麼記吃不記打的蠢貨。”她冷笑一聲,“就算沒有蔣巽鹄,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許屹低下頭,絕望似乎要将他吞沒,“要我死嗎?”
“那你就去死啊。”
他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眼眸泛着碎光,像是紮滿了碎玻璃。
許絨螢的耐心已經耗盡。她方才說了那麼多,他是一句也沒聽進去,竟然又開始威脅她了。
許絨螢從來沒見過像許屹這樣不要臉的人,明明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占便宜的那一個,卻總是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厚着臉皮向她索取。
就像她剛才說的,她不欠他的。
現在,她連虛與委蛇的耐性也沒了,拍了拍衣擺,像是怕他沒聽見,重複了一遍,“那你就去死吧。”
“你死了正好……”少女半垂着眼,神情冷漠,連看也不想看他,“死了就不會再來煩我了。”
“這場談話到此為止。”她推開門,隻用餘光瞥向失魂落魄的男人,“後面,無論你要做什麼惡心的小動作,都随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