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又冒犯的一句話,少女當場愣住,腦袋嗡嗡地響,比起憤怒更多的是錯愕。
“許屹!”蔣巽鹄沉下臉,“我勸你說話放尊重點。”
“呵。”許屹冷笑一聲,朝後微仰,右手支起下颌,一舉一動都有條不紊,慵懶至極,他俯眼看他,語調極其輕慢,“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呵。”一聲短促的笑,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笑的事。蔣巽鹄舔了一下後槽牙,薄唇微彎,得意地沖他挑了挑眉,“即使裝得再怎麼像……許屹,你還是掩飾不了你正在嫉妒我的事實。”
對面的男人沉默不語,似乎被說中一般,神情中的遊刃有餘失了蹤影。他從椅子上起身,緩步朝他們走來,牛皮鞋底磕碰着木質的地闆,發出咔哒咔哒的聲音。
“蔣巽鹄。”似乎在這一刻才注意到有這麼一個人似的,他危險地眯起眼睛,“别以為我不敢動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風光無限的影帝嗎?”
她這才終于看清他的臉。許屹有一半斯拉夫人的血統,皮膚本就比其他人白上許多,不過……也不會是這樣病氣的白,濃重的黑眼圈挂在眼下,泛着青色,他似乎瘦了很多,兩頰微微内凹,看着更像……吸血鬼了。
“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人?”許屹嘲諷道:“退圈?沒有了影帝這層身份,你什麼都不是。”
“我和你不一樣,對我來說,有的東西比名利更重要。”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一側異常安靜的少女,表情溢滿甜蜜,“當然……最後我也得償所願了。”
“怎麼不說你是怎麼如願的?”額頭青筋抽動着,許屹怒不可遏,低吼出聲,“像狗一樣跪在地上,沖她搖尾乞憐嗎?”
“許屹……”少女終于出聲,“你别太過分了!”
“沒事的。”蔣巽鹄低頭看她,眼神柔得快化成水,“我一點也不生氣。”
蔣巽鹄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兩人的手心貼得很緊,沒有一絲縫隙,那是隻有勝者才會有的松弛語氣,“她從來都不會将就和勉強自己。”
他擡眼看向許屹,得意地挑眉,“她喜歡我。”
他在炫耀。
許屹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手背青筋凸起,血管激烈地搏動,慘白的皮膚隐隐浮現猩紅的輪廓,紅得駭人。
他擡起頭。
少女和蔣巽鹄牽着手,親密地站在一起。
對他,卻警惕又防備。剛才那一句“她喜歡我。”,她聽了沒有否認,也沒有一點不情願。
怒到極緻,他卻反而平靜了下來,甚至有點想笑。他為什麼要因為蔣巽鹄的幾句挑釁而生氣呢?
隻有弱者才會把言語當成武器。
蒼藍色的眼眸半垂,那雙緊緊相握的手,覺得礙眼的話,撕開不就好了?
在場的人,又有誰能阻止?
僅僅是幾個呼吸,男人似乎便已調整好了心情,他掀起眼皮,蒼藍色的瞳孔完全展露在了燈光下,亮得異常,看着妖異又危險。
“我們談談吧。”她輕聲說,“許屹。”
“你先出去。”她捏了捏蔣巽鹄的手,有些頭疼。
想不到一向溫柔乖順的男人氣起人來這麼誇張,刀刀往人的痛點上戳。
蔣巽鹄一愣,低頭看她,有些不知所措,是他剛剛說了一些讓她不喜的話嗎?還是……因為他對許屹太過分了,她不喜歡。
一想到第二種可能,心髒驟縮,像是被刺了一下。
看着蔣巽鹄受傷又倔強的眼神,她下意識地順起毛來,“我會盡快解決的,解決完我們就回家,嗯?”
蔣巽鹄抿住唇,還是有些不甘心,但見少女語氣堅決,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況且……上一次,他們便是因為許屹的原因而分開五年,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好……那我在門口等你。”他勉強扯了個笑,聲音也有些低落。
見不得男朋友強顔歡笑的表情,心酸得很,她擡起兩人交握的手,低頭,吻了一口。
指腹又開始不自覺地摩挲起男人虎口的傷口,才長出的嫩肉摸起來又光又滑,絲綢一般。她擡眸,沖他笑了一下,“很快就出去找你。”
手背傳來濕潤又柔軟的觸感,蔣巽鹄大腦一片空白,顱内嗡嗡地響,“……好。”
他連自己怎麼出去的都不知道,回過神來時,便已站在門外。他擡手摸上自己笑得發酸的嘴角,耳尖滾燙,“……真沒出息。”
門合上。
“你知道錯了嗎?”
?許絨螢皺着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你在說什麼?”
“我說……”許屹上前兩步,在離她隻有一步的距離硬生生停下。眼球布滿血絲,胸口起伏不定,卻聽不見明顯的喘氣聲,似乎每一次的呼吸都憋在水裡,“你知不知道錯了。”
“你如果是這個态度的話。”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心隆起,語氣煩躁,“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