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涼,秋天悄然而至。金紅的葉片懸挂在樹梢,一陣風吹過,瘦薄的葉片便如同一個個小鈴铛,簌簌地響。
自許屹那天走了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個小有名氣的狗仔在網絡上爆出了當紅影星——鄭元私生活混亂的醜聞,甚至還附上了幾十張清晰度極高的照片,可謂是錘得不能再錘。
網民們很快便被轉移了注意力。
畢竟,比起蔣巽鹄那幾張模模糊糊的照片來說,鄭元的醜聞更勁爆,也更可信。雖然這樣有些不太厚道,但許絨螢還是小小地高興了一下。
因為,她的生活終于開始恢複正常了。
“我要出門啦!”許絨螢以手作梳,盤着頭發,頭發又長又厚,梳得她手都酸了。
她單腳立在門口,後背靠着門框,着急忙慌地将腳塞進鞋裡。今天是工作室恢複營業的第一天,她絕對不能遲到。
“好!”孟安顔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從廚房裡探頭出來,看她這潦草匆忙的姿勢,不放心地叮囑道:“慢點騎車啊,别着急。”
“知道啦。”許絨螢回頭給她飛了個吻,笑得眯起了眼睛,“我走喽!”
海市的氣溫驟降,早上起床時,她甚至在窗台看見了一層薄薄的霜。昨夜刮了很大的風,将樹枝上老弱病殘的樹葉都給“清理”了個幹淨。現在小區的清潔工還沒上班,這些被淘汰下的葉片仍安詳地躺在地上。
終于可以出門了,許絨螢推開單元樓的大門,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氣,涼涼的,像是加了薄荷。
她就這樣踩着滿地的枯枝落葉,向停着小電驢的地方走去。
“咔嚓”,沒了水分的落葉薄薄一片,脆得驚人。不過,踩在腳下還是挺柔軟的,聲音也很好聽。
像是得了趣,少女在鋪了滿地的落葉上又蹦又跳,興奮得像是才學會走路的雀鳥。
一時間她也忘記了還要上班的事,以“S”型的曲線緩慢走着,等到了停車的地方時,才發現自己竟然花了比平時兩倍還多的時間。
許絨螢曲着膝蓋,矮身對着車上的後視鏡照着。
鏡中的少女頭發蓬亂,像是剛剛睡醒。白皙的額頭沁滿汗珠,臉頰紅撲撲的,幾縷碎發被汗打濕黏在側臉,一雙淺色的眼睛像是被水洗過,黑白分明,極為靈動。
跳了一路,她不僅出了一身的汗,連剛紮好的丸子頭也跳散了。少女擡手扯下松松垮垮的皮筋,咬在嘴裡,兩隻手五指張開,插入厚厚的頭發,輕輕地梳着。
“jian人!”一道有些尖利的男聲從背後突然冒了出來,“你去死吧!”
刺耳的聲音攪擾了晨間的安甯。這聲音好熟悉,但她卻怎麼想不起來是在哪聽過。
許絨螢下意識地回了頭,看清了那張五官扭曲的臉,居然是那個前幾天找她茬的粉絲,男人左手提着鐵皮水桶,右手托着桶底,正兇神惡煞地看着她。
後背一涼,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男人陰恻恻地笑了一下,右手一轉,鐵皮水桶跟着翻了個轉,桶口對準了她,許絨螢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清了桶裡裝得是什麼。
竟然是整整一桶紅色顔料。
男人的動作太過迅速,她已經來不及躲不開了,許絨螢下意識地擡手護住頭,害怕地閉緊了眼睛。
“砰!”鐵桶落地,清脆的一聲響。
一陣暖風溫柔地包裹住她,甘甜醇厚的香味竄入鼻腔,直直而上,是沉香。
嗯?她身上居然沒濕?
許絨螢正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聞見沉香的氣味,就聽那個精神明顯不正常的男人聲音發着抖,激動地大喊:“蔣……蔣巽鹄!是你,真的是你!”
蔣巽鹄?
許絨螢猛地睜開眼。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男人背對着她,擋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穿着黑色的衛衣,耳後挂着兩根黑色的細繩,應該是戴着口罩。他的帽檐壓得很低,整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唯獨一段白色的脖頸露了出來。
露出的後頸上有一顆黑色小痣。
确定了,他就是蔣巽鹄。
許絨螢緩緩地放下了手,怒氣逐漸翻湧,正想發作,面前的男人卻突然轉身,摘下了口罩,嗓音有些顫抖,“你……你沒事吧。”
少女瞪大了眼睛,被男人的慘狀吓了一跳,鮮紅的顔料星星點點地占滿他半張臉,這顔色實在是太像血了,乍一看真的有點滲人。
視線下移,雖然他的衣服是黑色的,顔料潑上去并不怎麼明顯,但這顔料的味道實在是太臭了。蔣巽鹄還一直靠近,那臭味更沖了,熏得她差點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