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絨螢踢了踢蔣巽鹄的鞋,示意他趕緊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蔣巽鹄卻會錯了意,誤以為她是害怕了,橫着跨出一步,擋在了快要吵起來的兩人面前。
“許絨螢,你今晚是不打算回家了?”許屹完完全全地無視了在場的第三個人。
“你管我呢?”
“好啊,我不管你。”許屹語氣平淡極了,“不過,你的爸爸特意從加拿大趕回來陪你過生日,現在早就在家裡擺好菜等你了,你如果不去,他順藤摸瓜地這麼一查。”
他此刻才瞟了一眼蔣巽鹄,不屑道:“你的寶貝男朋友可再也藏不住了。”
“你!”
許屹讨人厭地聳了聳肩,眉尾輕挑,語氣散漫,“話我已經帶到了,現在就看你的選擇了,是老老實實地回家,還是讓爸也見見這個……你的寶貝男朋友?”
說話就不能好好說嗎?非得陰陽怪氣的。而且,都這麼多年了,都當上經理了,怎麼還是一副隻會找他們告狀的老樣子。
真沒長進,以為她會怕?
許絨螢縮着脖子,佯裝害怕,模仿着他的語氣陰陽了回去,“天呐,你可千萬别告訴他們,我好怕呀。”
說完後,她又翻了個白眼,“别搞笑了,許屹,你都多大了還用告狀這一招,幼不幼稚。”
“管用就行。”許屹對她的嘲諷毫不在意,掏出手機撥了電話,将通話界面展示在她面前,“既然你不怕,那我……”
“你!”許絨螢松開手,一把搶過他的手機,摁了挂斷,擡頭瞪他,像是氣急了,“你怎麼這麼閑,一天到晚就找我茬,你……你不僅沒良心,連人性也沒有!”
看着少女搜腸刮肚就想出來這幾句根本不算髒話的髒話,許屹被逗笑了,沖她挑釁地眨了一下眼睛,“謝謝誇獎。”
仗着身高優勢,他奪回自己的手機,伸長手臂,輕而易舉地就舉到了少女跳着也夠不到的位置,垂眼看她,“我數十個數,你如果還是不回家,明天就等着爸百忙之中抽時間,親自來找你談話吧。”
“你!”
許絨螢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如果被許志國發現了蔣巽鹄的存在,他一氣之下肯定會把她送到國外,到了那個時候,别說談戀愛了,他們連面都見不了幾次。
她現在必須得走了。
許絨螢一點點松開了和蔣巽鹄交握的手,又氣又委屈,胸口悶痛,鼻腔泛酸,氣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
右手被緩緩放開,意識到少女似乎要離開,蔣巽鹄心急地追上去和她交握。
他不知道自己心裡突然的不安是因為什麼,是因為許屹對着少女越界又暧昧不明的幹涉,是因為兩人剛才那看似吵吵鬧鬧,實則卻沒有人能插進去的奇妙氛圍,還是因為少女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展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一面……
心裡似一口炸開的油鍋,焦慮又驚慌,但他口中仍是安慰她道:“沒事的,本來也到回家的時間了,對了,我還沒對你說生日快樂。”
他俯身,貼着她的側耳,擡眸和許屹對視,瞳色暗沉,眼神冷硬,空氣中似乎有火花擦過。
對着少女,眼神卻又蓦地柔軟下來,“希望以後你的每一個生日,我都能陪在你身邊。”
耳廓時不時傳來輕微的觸碰,像一個個吻,有些癢。許絨螢克制住自己想要逃開的念頭,耐心地聽着他說完。
她轉身對着目露擔憂的蔣巽鹄道:“那……今晚我就先回去,你也回家吧,記得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嗯,好,我到了就給你發消息,你有空的話也可以給我發一條報平安,還有……對不起。”他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這貧苦的出身,蔣巽鹄垂眸注視着少女,苦澀道:“是我太沒用了。”
才……讓你這樣為難。
“你說什麼對不起。”
男人的眉和唇都一齊耷拉着,像是隻被雨打濕了的大金毛,好可憐。許絨螢忍不住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不用對我說對不起。”
頭頂的撫摸輕柔至極,少女琥珀色的眼裡像是盛滿落日的湖泊,溫柔又燦爛,蔣巽鹄攥緊了背在身後的手,指甲嵌入掌心,留下血紅的月牙印。
她已經很難過了。
“你等着。”蔣巽鹄一字一句地承諾道:“我會去找你的……”
是現在的他配不上她,她才會這樣為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言語太過蒼白。
“我會……”
蔣巽鹄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就被許屹打斷,“行了。”
許屹本就被剛才蔣巽鹄那帶着點挑釁意味的眼神搞得火大,現下看了他這些故意扮弱讨好的綠茶行徑更是氣得頭暈。
更氣人的是,看許絨螢這連摸帶哄的一套動作,她還真就吃這一套!
“夠了,你有完沒完。”許屹粗暴地扯下她還放在蔣巽鹄頭頂的手,反握在自己手裡,拉着她就往停着車的巷口走去,語氣極不耐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