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屹擡起右手,壓住劇烈起伏的胸口,明明知道自己聽了會難受,但他仍然側過頭,像是自虐般靜靜聽着。
“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在哪呢?”少女的語氣輕快,像隻活潑的鳥雀。
“在這裡。”
許屹連忙端起桌上幸存的高腳杯,借着玻璃的反光,觀察着男人手裡的盒子。
四四方方的紙盒外隻綁了一條淺藍色的絲帶。呵,這麼簡陋的包裝,也好意思拿出手。
少女倒完全沒嫌棄包裝粗糙的意思,欣喜地接過,一拿到手便迫不及待地拆開。
盒内靜靜地躺着一枚書簽,幾朵藍色的小花被緊緊壓在兩張塑料薄片之間,花瓣還停留在最鮮嫩的時刻,細長的脈絡清晰可見。
許絨螢擡手,食指的指腹撫過每一片花瓣,隔着塑料片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綢緞般的質地。
她小心翼翼地撚起,從燈下看花瓣的顔色更鮮豔了些。書簽上用同色系的繩子串了一條穗子,繩結有些複雜,不是常見的那幾種,她也加不上來名字。
少女指腹輕輕摩挲着繩結,絨布的材質細膩柔軟,她笑着擡頭,“這是什麼?”
蔣巽鹄輕聲回道:“這個叫酢漿草結,是祝願你幸運吉祥,一直好運的意思。”
“你還會編這個呢,好厲害!”少女贊歎完後,緊接着又問,“那這朵花叫什麼名字?”
“勿忘我。”
“真好聽。”她隔着塑料片,撫摸着花瓣,“你……為什麼選中了這朵花?”
“它是我種下的。”
少女驚訝地擡頭。
“它是我在和你重…相遇那天種下的。”他接着道:“勿忘我的花語是……”
他擡頭和她對視,目光堅定,漆黑的瞳孔不再顫抖,“永恒的愛。”
少女手指一顫,差些沒捏住書簽,她垂眸,沉默須臾,蓦然開口問道:“那它……會結果嗎?”
“當然會!”蔣巽鹄忽然拔高了音量,“一定會的。”
許絨螢将書簽捏在手心,抿住唇,笑得彎了眼睛,她低頭繼續翻着禮盒。
盒底還有一封手寫信,信封用燙金色的火漆封上了。摸着很厚,不知道是寫了多少頁紙。
“哎——”他忙摁住她試圖拆開信封的手,“這個不能現在打開。”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少女疑惑地歪頭。
“我們……”他似乎很不想說出那個詞,“我們吵了架,或者你很生我氣的時候。”
“行吧。”她撇撇嘴最後還是妥協了,“希望我永遠都不會有打開它的一天。”
夜色如水般安靜流淌,高遠的天空上,瑩黃的月亮瑟縮在一角,黯淡而無光。
飽餐一頓後,兩人決定散步消食,但運氣不太好,選中的這條路的電力系統似乎正在維護,路燈沒一個能用。兩人隻好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摸黑走着夜路。
蔣巽鹄捏了捏手心的柔軟,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剛才吹生日蠟燭的時候不許願?”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許絨螢偷笑道:“因為我沒什麼願望啊,你有嗎,我可以把這個願望轉讓給你,你要許什麼願?”
男人捏着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嗯……我應該也不會許願吧。”
“為什麼?難道你現在就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有啊。”蔣巽鹄歎了口氣,“我想要錢啊。”
“那你還不許願,雖說不一定靈,但許了也沒什麼損失。”
他笑着搖了搖頭。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滿足生日願望的神,我猜他一定不會喜歡太貪婪的人。”蔣巽鹄低頭看她,眸裡噙着笑,“而我,我已經有了最想要的,我的願望早就實現了。”
他是真的相信世界上有能實現生日願望的神,要不然怎麼解釋他在十七歲那年許下的生日願望,在他二十歲的這年實現了。
雖然有三年的延遲,但最終還是實現了。
他從來都不是被幸運眷顧的人,願望滿足的狂喜褪去後,便被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她的恐慌籠罩。
願望應該也有數量限制吧,就連阿拉丁神燈都隻能實現三個願望。他沒有神燈,甚至連生日蛋糕都沒有,所以不敢去賭願望數量的上限。
為了防止因貪婪被神明收回一切,所以,蔣巽鹄決定以後都不再許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