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蔣巽鹄停住了砸東西的右手安靜了下來,如同機器人般遲而緩地眨了眨眼睛。
“蔣巽鹄,你先冷靜一下。”
少女放緩了語氣,似乎是在安撫他,聲音相比于剛才堪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由冬入夏,“如果……如果實在沒辦法,就等你老闆回來再說好了。”
“可是……這樣會影響到你。”蔣巽鹄猶豫一瞬,帶着歉意開口,“沒事的,我現在去找他的話,最快一天就能解決。”
許絨螢沉默了,無他,隻是因為蔣巽鹄話裡描述的簡直太誘惑了。
一天就能解決!
一天的話……
“那要不……要不……”她不自然地捏着窗台又細又長的吊蘭葉,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開不了口。
“對不起。”男人哽咽了,“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現在一定過得很好,我……我不該妄想和你複合的,對不起,咳咳咳……”
“好像遇見我以後,你就一直倒黴。”
又是一陣摧心剖肝的咳嗽聲。
許絨螢捂着額頭,又一次心軟了。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遇見你以後,發生的也不全是壞事。”
“真的嗎?”男人的語氣格外小心翼翼。
意識到話題跑偏的許絨螢,尴尬地輕咳一聲,“總之,等你病好以後,你再去找你的老闆商量怎麼澄清吧。半個月,我還是可以等的。”
“對不起。”男人又開始道歉了,“這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
“你在說什麼呢?”
男人心中暗喜,以為少女會說一些寬慰他的話。
“肯定會影響啊。”
被少女的直白堵了話口,蔣巽鹄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呆愣地回道:“那……那怎麼辦?”
“當然是賠我錢了。”許絨螢聳聳肩,“背靠着窗台,仰頭看着風中微微搖晃的葉片,長舒一口氣,“因為你我十五天都不能工作了,這段時間,工作室的損失都由你來賠。”
男人沒有任何回應。
“怎麼?”許絨螢挑了挑眉,撇着嘴不滿道:“不樂意嗎?”
“沒有。”蔣巽鹄輕咳一聲,“到時候需要賠多少,你開個賬單寄給我就行。”
算你識相。
許絨螢滿意地點點頭,“行,那就這樣吧。”
“哎,等一下!”
“又怎麼了?”許絨螢皺着眉。
“你……可以晚一會兒再把我拉黑嗎?”蔣巽鹄急切道:“萬一到時候有什麼情況,我可以直接聯系你。”
“行,我挂了。”
“好,再……”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陣冰冷的嘟嘟聲。
男人脖頸彎折,垂下鴉羽般的睫毛,手背的針孔不斷地冒出血珠,串成一串,落在了被子上,他卻像是感覺不到般,隻癡癡地看着屏幕裡,順利送達的消息,咧開嘴笑了出來。
斷斷續續的沙啞笑聲在一片狼藉的病房裡傳開。
周書炜戰戰兢兢地站在角落,滿地的碎片讓他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他看着坐在狼藉中央,笑得暢快的男人,眼神複雜。
忽然想起業界裡對他的稱呼,“戲瘋子。”
現場近距離觀賞完蔣巽鹄收放自如,臨場反應極快的表演後,周書炜對這個稱呼簡直不能再贊同了。
不愧是初戀,許小姐果然很了解老闆,給的建議簡直一針見血。
當時就該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你做得很好。”蔣巽鹄擡眼瞥見角落裡的人,毫不吝啬地向他表達謝意,“謝謝。”
“您客氣了。”周書炜連忙擺手,走到床邊摁響呼叫鈴,挑了個還算幹淨的角落盤腿坐下,等待專業人員清理“作案現場”。
許絨螢趴在了被子上,細細地嗅着殘留在上面的陽光氣息。
等一下,她恍惚地揉了下臉。
她不是打電話去興師問罪的嗎?怎麼反倒着安撫蔣巽鹄去了。
怎麼又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少女右手握拳,洩憤般地砸在枕頭上。
“絨螢!”孟安顔敲了敲門。
“怎麼了?”許絨螢停下自己的動作。
“門口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