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呆愣的那一刹那。
許絨螢俯下身,左手狠狠揪住他的頭發,迫使他擡起頭來,她垂眼看着他,右手擡高,作勢要扇他。
頭皮被毫不留情地扯着,一陣生疼,鼻子又酸又痛,鹹腥的血氣順着喉嚨攀了上來,掃到少女毫不動容的冷漠神情,男人此刻才感覺到了害怕。
他連忙合上嘴巴,許絨螢看着他臉上又厚又油,都反光了的粉底,有點惡心,右手在他臉側堪堪停下。
“繼續說啊,怎麼不說了。”許絨螢揪緊了男人的頭發,随意地晃了晃,笑道:“說啊,我陪哪些人睡了,你最好挨個挨個報名字。”
男人痛得龇牙咧嘴,見着圍觀上來的群衆,強裝鎮定,“怎麼了,我說的有錯嗎?”
憤怒之下的大腦格外清明,許絨螢分析着男人自出現以來的表現,就算是粉絲,未免也瘋得太過了。
不對,他不像是粉絲,倒像是……
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有些荒謬卻又莫名肯定的猜測,“你喜歡蔣巽鹄?”
“哈哈哈我怎麼……我是喜歡他怎麼了?”男人嘴角抽動着,虛張聲勢地吼道:“我是他粉絲,喜歡他不是很正常?”
許絨螢緩緩挑眉,果然是這樣。
這瘋男人還真是蔣巽鹄的,那個叫什麼來着……女友粉?
“可惜了。”許絨螢歎了一口氣,将他的頭發向後扯着,迫使他不斷擡頭,直到喉結處的皮膚繃至極限,她模仿着他方才的刻薄表情,半眯眼眸,語氣嘲弄,“可惜啊,蔣巽鹄不是gay啊,他喜歡的是女人。”
男人瞳孔震顫着,眉毛揪成一團,眼皮不停抽動着,像是要哭了。
許絨螢略帶驚訝地瞥了一眼他挂滿誇張耳飾的耳朵,“哦,對了,他還告訴過我,他最讨厭的就是打耳洞的男人。”
男人此刻是徹底崩潰了,狠狠瞪着她,眼淚不斷地從眼睛流出,又滲入頭發。
許絨螢瞬間嫌棄地松開手,站了起來。
掃到男人一蹶不振的窩囊樣,她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毫不客氣地在他的傷口上撒着鹽,“原來你剛剛是嫉妒了啊。”
男人擡手胡亂抹着眼淚,妝容紅的,粉的,棕的混雜成一團,像是被污染過度的水面,腥爛腐臭。
那張刻薄的嘴巴,還喋喋不休地吐着髒話,“你他媽的,信不信我……”
許絨螢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擡手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耳光,打完後便從包裡掏出濕紙巾,細細地擦着右手,語氣頗為漫不經心,“再敢罵一句髒話,你這張嘴就别想要了。”
男人像是被吓傻了,隻長大了嘴巴,無聲地尖叫着,他擡手捂住被打的側臉,撥開人群向外跑去。
許絨螢直起身,忽視周圍好奇的目光,原路返回。
她氣鼓鼓地拿出鑰匙,開了鎖。
“怎麼回來了?”孟安顔疑惑地問道。
“遇到個找茬的弱智。”許絨螢把剛才那場無妄之災挑着重點給她講了一遍。
“神經病!”孟安顔大聲罵道,随即又蹙起眉,目光擔憂,“那個事果然還是對你有影響,這段時間還是盡量少出去吧。”
“嗯。”許絨螢點點頭,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卧室。她平躺在床上,掏出手機,點開和蔣巽鹄的聊天框。
空白的屏幕裡,蔣巽鹄仍是沒有任何消息。
雖然隻過了一個半小時,但許絨螢已經等得有些心煩了。
如果不早點解決這件事,今早的情況不知道會重演多少遍。
她眨了一下眼睛,懸在語音通話上的拇指最終還是摁了下去。
十幾秒的嘟嘟聲後,電話接通了。
“咳咳咳……”
積攢的怒氣還沒發作,就被這陣像是要把髒器都給嘔出來的咳嗽聲打斷。
“……是絨螢嗎?”
許絨螢此時正被剛才那陣咳嗽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沒有注意到他的稱呼,“你……醫生不是說輸完液就好了嗎?”
對面的男人似乎在歎氣,聲音發着顫,聽着極為苦澀,“我也以為是這樣,但……我這幾年一直連軸轉,幾乎就沒休息過。而且,你知道的,咳……我的睡眠一直不好,醫生說我身體虧空的太嚴重,建議我在醫院修養一段時間。”
許絨螢沉默了片刻,幾次呼吸後,她道:“……那件事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