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混得也這麼艱難。
“難怪你失眠呢。”許絨螢心裡五味雜陳,“這樣的環境,想不失眠都很難吧。”
“剛入行不出名那會兒,被指着鼻子罵,被搶角色,被放鴿子都是常有的事。”
蔣巽鹄眼神放空,肩膀忽然垮了下來,語氣有些惆怅,“後來,等我拿了獎以後,以為日子會好過一些,然而并沒有,影帝的頭銜和獎杯确實給我帶來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關注度,但與此同時,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捕捉放大,惡意解讀,無數的人盯着我,等着挑我的錯處,黑通稿一波又一波,等着我垮台,把我踩在腳下。”
“唯一能讓我感到安慰的就是,這個世界上,多了很多喜歡我的人,銀行卡裡的餘額也翻了好幾倍了。”蔣巽鹄凄涼一笑,眼角有些紅紅的,“至少我再也不用為錢而煩惱了。”
“你是在向我傾訴嗎?”許絨螢不知道話題是怎麼突轉到談心的。
蔣巽鹄表情有些茫然,對着眼前閉着眼都能描摹出來的臉龐,不自覺将心裡的話倒了個幹淨,“我……有點累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有這樣的感受也很正常,沒有人的生活是圓滿的,像你這樣的公衆人物,煩惱也好,幸福也罷都比普通人沉重太多了。”
許絨螢也側頭和他對視,“對于像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生活就像一杯平淡的涼白開,每天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過了,這樣的生活雖然不怎麼好,但也不會很壞。”
她移開視線,望着雨幕中霧蒙蒙的路燈,“你對着我傾訴你的煩惱……抱歉,我還是想象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感受,你的生活已經離我太遙遠了,我不能理解,也無法共情,就像你也不能理解,我為什麼會為漲了兩角的菜價而氣憤一樣。”
“是這樣啊……”男人低垂着頭,環繞周身的慵懶一瞬間潰散,聲線有些顫抖。
她說他離她太遙遠了,可是他現在就站在她面前,他的情緒,難道她就一點也感受不到嗎?
窗外的雨聲頃刻間暴漲,像是有人在哭泣般,滾滾的雷聲如同反複的潮汐般又回到了安靜許久的天空。
天邊落下一道粗壯的白光,聲勢浩大,有些刺眼。
許絨螢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沒有看到男人慘白的臉色。
鼓鳴般的雷聲姗姗來遲。
“轟隆~”
“這雷聲也太大了。”孟安顔望着窗外感歎道,“這都連下了好幾天的雷暴雨了,小電驢一上路立刻被淹沒了,我要去申請居家辦公了。”
許絨螢躺在沙發上,心不在焉道:“祝你好運。”
幾天前,和蔣巽鹄的談過話後,她就悄悄回到了記憶裡翻牆的那個巷口實地考察了一番,瞬間靈感迸發,已經把香薰的配方試出來了,昨天剛打包好小樣給蔣巽鹄寄過去,現在正在焦頭爛額地等結果。
而且現在手上的單子基本都已經完成了,沒有去工作室的理由,所以她正心安理得地坐在客廳看着電視。
聽着孟安顔正對着“空氣老闆”演練着請假的話術,她伸了個懶腰,撈起沙發上的毯子,感覺嘴裡的小番茄都甜了很多。
“好耶!”孟安顔原地起跳,“老闆批準了,再也不用頂着大雨去上那個賠錢班了。”
她三步并作兩步地撲到沙發上,一把抱住裹着薄毯的許絨螢蹭蹭,“今晚我們一起看電影吧!“
許絨螢也沒什麼事,無所謂地點點頭,“行啊。”
孟安顔一個翻身,窩到沙發腳坐着,拿出手機,“我上網搜一下,找一個和咱倆喜好重合的片子。”
”等等。”許絨螢不慌不忙地摁住她的手,眼裡點着笑意,“上次打賭你輸了,今晚隻能選恐怖片。”
孟安顔嗫嚅着嘴唇,良久後,恨恨地點開恐怖片單,認命道:“你好狠的心。”
許絨螢捏着一個小番茄塞進她的嘴裡,眉眼彎彎,“願賭服輸啦。”
“我挑好了!”孟安顔從地上站了起來,興緻勃勃地将手機遞給她,“這部怎麼樣,小成本恐怖片,風評不錯,據說反轉很多,故事很精彩,演技也不拉胯,男主還靠這部戲拿了影帝,直接飛升了。”
光聽這個描述,許絨螢就隐隐感覺不妙。
不會……這麼巧吧。
她接過手機定睛一看,差點暈過去,最近是什麼前男友紀念月嗎?怎麼在哪都能看見他?
“怎麼樣?怎麼樣?”孟安顔催促道:“這個男主長得還挺帥的,對我胃口。”
許絨螢眼神複雜,“……你高興就好。”
“那就決定是它了。”孟安顔興緻盎然地擺弄着手機,“正好最近充話費送了個會員,我來投屏!”
許絨螢生無可戀地倒在沙發上,嚼着嘴裡的小番茄,視線落在天花闆上。
“嘶。”真奇怪,剛才還覺得甜甜的小番茄,忽然酸得掉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