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兩人的談話内容越來越不堪入耳。
許絨螢下意識地側頭,去看當事人的反應。
男人的臉色蒼白,眼神落寞,還沒擦幹的頭發不羁地散落,點點水珠自額頭沿着側臉一路滑落,像極了在流淚。
蔣巽鹄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也跟着側過頭,硬生生地牽起嘴角。
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勉強。她的嘴一向很笨,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
鐵質的窗戶發出梆梆梆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撬窗。
高頻尖銳的響聲像極了有人在用指甲刮黑闆,許絨螢抖了一下,立刻擡手想要捂住耳朵。
可手心還沒觸到耳朵,率先摸到的是柔軟的絨毛,她一愣,擡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溫暖的毛茸茸裹住耳廓,另一個人的體溫隐隐約約傳來,原本尖利的聲音一瞬間也變得溫和許多,也許是他們靠得太近,男人醇厚磁性的嗓音清晰可聞。
蔣巽鹄将一條幹淨毛巾捂在了她的耳側,滿臉歉意,“抱歉,沒想到他們膽子這麼大,竟然真的敢撬鎖。你坐這等一會兒,好嗎?我先去處理這件事。”
她愣愣地點頭,目送着男人出門。
尖利的聲音已經停下,門外的人聲模糊不清,但許絨螢仍将毛巾捂在耳側,遲遲沒有放下。
大腦失去控制,不斷地回閃着男人的臉,剛才的距離太近了,她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的小絨毛。
許絨螢不自覺地擡手摸了摸鼻下,确認自己沒有流鼻血後,便放任了失控的大腦。
蔣巽鹄的臉是真的很好看啊。
不怪她當時色令智昏,不顧許家人的阻攔,硬要和他在一起。
她的審美還真是專一,喜歡的一直都是這種脆弱美麗挂的精緻男人。
蔣巽鹄的皮膚薄,隻要情緒一激動,眼角鼻尖就會紅紅的,像剛哭過似的,明明長了雙勾人的桃花眼,可看着她時,總會讓她想起被雨打濕了的流浪狗,濕漉漉的,無助的,渴望她的。
思路越想越歪,偏得她都沒眼看。
“許小姐,許小姐?”
蔣巽鹄已經解決了那兩個亂嚼舌根還試圖破壞公物的工作人員,一回到休息室看到的便是少女将毛巾攥得很緊,瓷白的小臉整個紮進毛巾,耳尖紅紅的,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什麼。
“啊,啊?”許絨螢遲鈍地擡頭應聲。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屋裡太悶了嗎?”
“沒有,沒有。”許絨螢鬧了個大紅臉,本就紅潤的臉像是熟透的西紅柿,她連忙擺手否認,“是毛巾捂太久了,有點熱。”
少女松手,将毛巾折好放在茶幾上,握緊雙拳放在膝蓋上,坐姿忽然拘謹起來,她清了清嗓子,關心道:“那兩個人怎麼樣了?”
右邊的沙發下陷,蔣巽鹄坐了上去。
“我把他們交給他們的上級了。”他岔開腿,手肘撐在膝蓋上,右手捏着鼻梁骨,看着很是疲憊。
“那就好,這麼嚣張,肯定會有懲罰的。”
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般,抖着肩膀笑了起來。
感覺被嘲笑了,許絨螢雙手環胸,抿着嘴唇,有些不服氣道:“你笑什麼?”
“不會的。”
“什麼不會的?”
蔣巽鹄收了笑,撐着臉側頭看她,“那兩個工作人員不會被懲罰的。”
“為什麼?”許絨螢蹙眉,不解地問道:“你們劇組管理這麼混亂的?”
蔣巽鹄搖了搖頭,“那兩個人是導演家的親戚,兩個大少爺是為了實習證明來劇組體驗生活的。”
“可是……”
蔣巽鹄了然地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我可是男主角,導演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嗎?”
許絨螢點了點頭。
”因為我沒有背景啊。“蔣巽鹄雙手交叉在腦後,惬意地倒在了沙發上,神情慵懶,“像今天這樣的事,從入這行開始,我就已經經曆了很多次了。”
蔣巽鹄哼笑一聲,眼神冰冷,“今天甚至還算好的,至少他們沒有當着我的面罵,還知道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