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在頭頂閃爍,潔白的雪花打着旋飄下,落在了少女纖長的睫毛上。
她盯着屏幕出神,連蔣巽鹄已經到了面前都未曾發覺。
面前投下一道陰影。
“你今天怎麼連圍巾都沒帶。”
男生氣惱中帶着無奈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許絨熒摁滅手機,擡眼看他,眼神死寂如一潭枯湖。
蔣巽鹄将手中的玩偶塞進她懷中,低頭解下自己的圍巾,旁若無人地拉下少女已經被到盡頭的拉鍊,折下已經有些潮濕衣領,露出掩藏其下,白皙如天鵝般的頸項。
拉鍊被拉下,寒風迅速灌了進來,許絨螢正想開口發火,卻先被柔軟的火紅圍巾堵住了嘴。
清淡的茶香味撲鼻,随後是屬于另一個人的滾燙體溫。
在男人脖頸上大小剛好的圍巾,圍在她脖上,卻足足擋了她大半張臉。
這條圍巾是她上個月送他的生日禮物。
原本她誇下海口答應織一條圍巾當生日禮物送給他,可惜手太笨,織了半個月仍是一團亂麻。
最後為了莫名其妙的面子,她從網上買了條沒有商标的羊絨圍巾濫竽充數。
不過蔣巽鹄似乎沒看出來這是買的,不論走到哪裡,都一直戴着它。
“你不是一直都嫌棄,衣領豎起來會很難看嗎?”
“……今天忘帶了。”
兩人站在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許絨螢并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質問他,讓兩人難堪。
況且……也不一定是真的。
許屹也不是沒有做過誣陷别人的事。
沒錯,不能相信許屹的一面之詞。
許絨熒的心底燃起點點希望,勉強撐着一口氣應付道:“你今天找我幹什麼?”
男人的眼底劃過一抹亮光,望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見主人的大狗狗,他握住她的手,笑意盈盈,“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柔軟溫暖的羊絨緊貼脖頸,戴着手套也無法暖起來的手被男人滾燙的掌心包裹,不再僵硬。
也許是貪戀這溫暖,許絨螢一時間忘了掙紮,任由他拽着她向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她跟着他拐進了一棟沒有幾扇窗戶亮着的居民樓内。
電梯嗡嗡運作,兩人到了最頂層。
蔣巽鹄擡起空着的那隻手摁在指紋鎖上。
一陣響動,門開了,他用腳抵着還貼着保護膜的大門,示意她先進。
屋内一片昏暗。
“等等。”蔣巽鹄神神秘秘地擡手捂住她的雙眼。
“啪嗒。”
模模糊糊的光線穿透眼皮。
他開了燈。
“可以睜眼了!”
許絨螢聞言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個還沒裝修過的毛坯房,灰塵碎石随處可見,灰色水泥牆面粗糙簡陋,黝黑透亮的地闆上鋪着一叢叢淩亂的腳印。
許絨螢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她來看這個,一時間沉默着沒有出聲。
“怎麼樣?”男人的聲線因緊張有些發抖,“你不喜歡嗎?”
“喜歡什麼?”
她該喜歡什麼?
蔣巽鹄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灰敗,但很快便打起精神來,拐進一間房,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個足有一隻手臂那般高的積木小屋走了出來。
蔣巽鹄将積木小屋放在了唯一的一張桌子上。
許絨螢好奇地走過去。
蔣巽鹄見少女眼也不眨地盯着這小屋看,喜悅油然而生,興緻勃勃地介紹着這個由他自己設計,拼湊出來的他設想中的他們的未來。
“這裡是陽台,我們可以在上面養一些花花草草。你不是喜歡鐵線蓮嗎,我們可以種一片,等它長成了,我就給它在這裡搭個架子。”
“這裡是遊戲室,既到時候我們買大一個顯示屏,聯着PS,你喜歡玩的雙人遊戲,我都會陪你。”
“這裡是書房…”
“客廳在進門這裡…”
“我比較喜歡開發式廚房,你呢?”
“什麼意思?”許絨螢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喜歡就喜歡,問我做什麼。”
蔣巽鹄擡手捂住後腦,眼神不自在地瞥向别處,咬着唇,耳尖羞紅,“這是……我想象中的,我們未來的家。”
家?他們的家?
陌生的詞彙讓她的大腦徹底宕機。
許絨螢定定地看着面前不知道在羞澀什麼的男人,語氣猶疑,“你的未來裡……有我?”
“當然!”蔣巽鹄想也不想地點頭。
他的未來如果沒有她,還能有誰呢?
少女眨了一下眼睛,反應平淡的出乎他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