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絨熒走到對方所說的側門,隻見一輛黑色的SUV停在門前的陰影裡。
許絨熒掃了一眼車頭立起的邁巴赫車标,抽了抽嘴角,既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為什麼還要選擇這麼張揚的車。
車窗降下,駕駛座的人探出頭來,“是許小姐嗎?我之前和您在微信上聯系過的,姓周,您叫我小周就好。”
“您好,我是許絨螢。”
車内的空調呼呼作響,将溫度調節得剛剛好,不冷也不熱。周助理的技術也極好,把車開得又快又穩,沒有一絲颠簸。
許絨熒閉目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許小姐,你一點都不好奇我們老闆的身份嗎?”
腦中警鈴大作,睡意瞬間沒了一半,許絨熒連忙坐直身子,語氣萬分真誠,“周助理您放心,既然簽了保密協議,我一定管住自己的嘴,不好奇,不試探,不多問。”
周助理笑了一聲,“許小姐你别緊張,我隻是和你八卦一下。”
車子轉了一個彎,他目視前方,語氣頗為自豪,“不過,我老闆的身份你都不用猜,一看見他保管能認出來。”
“他是明星?”許絨熒疑惑開口。
“沒錯。”周助理一臉驕傲。
“昂。”許絨熒點點頭,難怪要簽保密協議,“這點您請放心,您的老闆可是我們工作室的大恩人,我絕對不會恩将仇報的。”
“許小姐,你知道我們老闆失眠的原因嗎?”
許絨螢緩緩挑起一邊眉,驚訝于話題轉變的生硬,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她接下來的工作很有幫助,她糾結半晌,遲疑地開口,“如果您方便的話……”
“方便的!畢竟您是為了老闆的失眠問題來的。”周助理呼出一口氣,生拉硬拽,總算聊到這個話題了。
“您請講。”許絨螢從随身的工具箱裡掏出筆記本,咬開筆蓋,目露期待。
“我們老闆自從四年前……”
許絨螢努力捕捉着他話裡的關鍵詞,一字一句地記在本子上。對于這位神秘客戶的失眠病因也有了一些頭緒。
原來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了。
也對,從周助理的話裡也能聽出來,他老闆的名氣和曝光度已經是妥妥的一線水準。
到了那個層次,也就相當于沒有了自己的私人生活,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在聚光燈下供人評判。
不知怎麼地,她忽然想到了屏幕裡的蔣巽鹄。
他……也會這樣嗎?
黑色的SUV穩穩地停在了地下車庫,他們到了。
許絨熒呼出一口氣,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腦袋,跟在周助理身後上了電梯。
“許小姐不用緊張,我們老闆很好說話的。”
頭頂上方的紅色數字不斷攀升,許絨熒站在電梯一角,盯着牆面的反光出神。
雨竹軒在寸土寸金的海市,也是出了名的昂貴,尤其是頂層,因為幾乎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噱頭,更是賣出了天價。
原本因為周助理話裡話外對自家老闆的厚實濾鏡,她還對他口中的頂流存疑,現在看來,他說的應該都是真話。
“叮!”
随着一聲輕響,電梯到了頂樓。
走至門口。周助理停下腳步,“許小姐,我已經給老闆發了微信,他知道您已經到門口了,您推門直接進去就行。”
見周助理轉身就走的架勢,許絨螢脫口而出,“你……這是要直接回去嗎?”
“是啊,雨竹軒是老闆私人住所,他一般不讓别人進的。”
門内的鎖芯咔嗒一聲,緊閉的門無聲打開一條縫。
心髒突兀地一跳,撞得胸腔一聲悶響,許絨熒壓下心口莫名的慌張,“好吧。”
她深吸口氣,壓下門把手,擡腳進入。
屋内的景象順着逐漸敞開的大門,一一躍入她的眼中。
日光順着敞開的窗流入屋内,大理石地闆仿若陽光下的海灘,閃着細碎又耀眼的光芒。木質家具整潔如新,茶幾的果盤擺盤精妙,最頂端的金桔像是剛剛洗過,還沾着幾滴晶亮的水珠。
她有些意外,屋内的布局看着溫馨又舒适,茶幾上新鮮的水果,陽台鮮翠欲滴的綠植,冰箱上大片的彩色貼紙,客廳角落一塵不染的鋼琴……
一點也不像個常年失眠的人。
視線下移,落在了沙發上那個遲遲不轉頭的背影上。
挺括的白襯衫乖順地貼合上身,勾勒出流暢緊實的肌肉線條,許絨螢此刻心裡才冒出些和陌生異性共處一室的危機感。
她掐着指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您好,我是許絨熒,柴郡貓香薰工作室的調香師,之前您通過郵件聯……”
男人從沙發上站起,緩緩轉身。
還未盡的話語卡在喉間,她擡眼看他,眼神頗為複雜。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仿佛在較着什麼勁,誰也不肯先開口。
腦海裡過電般地閃過那封她扔進回收站的郵件,“你缺錢嗎?我有很多。”
少女垂下眼睫,避開了男人灼熱的視線。像是某種舉手投降的信号,她歎了口氣,“原來……那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