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九月,殘夏的餘熱仍炙烤着大地,路邊幾叢美人蕉被這刺白的日光一曬,更是紅得滴血。
許絨螢擡手摁掉鬧鐘,起身拉開辦公室的遮光簾。
撲面而來的強光瞬間刺穿瞳孔,如烙鐵般在視網膜上印下一塊塊光斑。
她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抱怨道:“這是什麼鬼天氣。”
想起下午那個神秘又出手闊綽的大客戶,許絨螢歎了口氣,起身給自己套好全套的防曬裝備,背上自己的工具箱,向外走去。
還未等走到大門,就聽見兩道興奮的人聲。
“啊啊啊啊,他好帥啊!”
“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吧,能把一個讨人厭的反派演得這麼惹人憐愛,嗚嗚嗚騙了我這麼多眼淚,這波流量都是他應得的。”
“這可是蔣巽鹄啊,是國内第一個拿了菲尼克斯獎的男演員,而且截止到現在,他還是這個獎的最年輕的得主。”
“他就是蔣巽鹄?!他這種咖位的竟然會來演這種爛俗偶像劇。”
白聆春歎了口氣,“我看網上說,這部劇的導演曾經提攜過他,他為了還人情才自降薪酬接了這部戲。”
“這導演運氣真好,這麼爛的劇本和特效,幸好有蔣巽鹄給這部劇擡咖,要不然會撲成什麼樣子,我想都不敢想。”
白聆春淚眼汪汪地和同事安利,眉眼間頗有一種自家孩子受到表揚的自豪。
“你的眼睛怎麼了?”見同事眨眼的頻率快得有些異常,白聆春好心問道:“是不是進東西了?”
“嗯……剛剛進了個沙子,現在好了。”
白聆春又坐了回去,捧着臉,傻笑着繼續欣賞屏幕裡的帥臉。
身側湧動一陣淡雅的幽香,清淩淩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在看什麼好東西?”
白聆春如同被凍住般,僵在原地,一頓一頓地扭頭,看清少女清麗又熟悉的臉後,觸電般地後縮,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一陣手忙腳亂的撲騰,坐穩後,她連忙擡頭擠了個笑,“老闆,下午好啊!”
“你說過你隻愛我,你答應過我的!”
“你是妖,我是人,人妖殊途。”
一道絕望中帶着些期許的怒吼打破了兩人間的凝滞。
兩人同時低頭,向桌上正播着電視劇的平闆望去。
白聆春擡手捂臉,羞得耳朵都紅了。
太尴尬了,實在是太尴尬了。
摸魚被老闆當場抓包,“人贓并獲”,嗚嗚嗚這個月的獎金打水漂了。
等了半天,仍沒有等到老闆開口,白聆春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從指縫中向外看。
隻見一向溫柔從容的老闆,眉頭糾成一團,如臨大敵地盯着桌上的平闆。
白聆春放下手,好奇低頭,平闆上正播到反派被女主一劍穿心的片段。
一身白衣的清俊少年倒在血泊中,蒼白如紙的面孔上濺了幾滴血,仿若雪中紅梅般糜麗。
鏡頭拉近。
梳理整齊的發髻散開,綢緞般的烏發垂落身後,少年擡頭,精緻的桃花眼中暈着些許水光,眼角微紅,眼神倔強。
“老闆,你最近也在看這部劇嗎?”
白聆春撓了撓頭,隻能想到這一種可能。
“沒有。”許絨螢眨了一下眼睛,回過神來,“隻是覺得這個演員長得有些面熟。”
“面熟?”白聆春瞪大了眼睛,激動地握住許絨螢的手,“老闆,你身邊還有這種極品帥哥。”
許絨螢笑了笑,避開這個問題,狀似不經意問道:“這個演員叫什麼名字?”
“蔣巽鹄,老闆你認識他?”
蔣巽鹄,蔣巽鹄?
還真是他。
許絨螢呼出口氣,平靜道:“不認識。”
她垂眼看向一提起蔣巽鹄,眼睛就亮晶晶的白聆春,語氣肯定,“你很喜歡他。”
“是啊是啊。”白聆春忙不疊地點頭,掰着手指細數着他的優點,“他演技又好,又上進,長得又帥,今年又拿了影帝,出道這麼久,一點绯聞都沒有,純純的事業批……”
“打住打住。”許絨螢見她這兩隻手都不夠用的架勢,連忙出聲打斷。
聽着不知情的人在她面前,滔滔不絕地誇贊前男友,這種體驗還真是……一言難盡。
許絨螢粗略地掃了一眼彈幕,密密麻麻一片,幾乎全是蔣巽鹄的彩虹屁,将主角的風頭搶了個一幹二淨。
看來,他這些年發展得還算不錯。
許絨熒也有些驚訝自己提起他時的冷靜語氣。
想起自己來這的目的,許絨螢眨了下眼睛,“我今天下午要去客戶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到點你們就準時下班吧,不用等我。”
“好的。”白聆春一臉八卦地湊過來,“是那個瘋狂爆金币的神秘富豪嗎?”
許絨熒點點頭,看了眼牆上的鐘,擡腳向外走去,“我先走了,有什麼事電話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