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應過來想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瑩白的元丹被蘇譯強行取出。他揮出道勁力,将蘇譯掀翻數米遠,猛然吐出一口鮮血,差點靈力不支跪倒在地。
蘇譯滾了數圈才停下,他将元丹捏緊在手心,爬在地上笑,“師父既然視我為恥,便當沒有收過我。”
淵和喉間血腥翻湧,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孽障……”
馳穆毫不顧忌身上的傷,幾個大踏步奔到淵和身邊,将他馬上就要滑倒的身體扶住,“峰主。”
本來在與魔修纏戰的弟子和長老亦注意到了這邊狀況,快速圍了過來,馳穆松開手,轉身直視向蘇譯,滔天的怒意毫不掩飾。
未及馳穆出招,青華劍穿過人群直逼到了蘇譯面前,他被倒逼着往後退,跌落下高台,淵和的聲浪緊接而至,震穿耳膜,“滾!”
蘇譯手底結陣,逃出了青華峰,他懷揣着那枚元丹,并沒有拿回東西的喜悅,隻有無盡的茫然。青華峰舉全門派之力追殺他,他東躲西藏了數日,直到聽說師姐産子,才再一次回到他與師姐住的院宅。
彎月高懸,蟬鳴不斷。蘇譯全身都隐在黑暗裡,輕輕扣了扣門扉,并沒有人回應,他用力一推,木門便敞開了,皎潔的月光灑了滿院,東邊廂房裡亮着微弱的燭燈。
他站在門外猶豫了許久,才伸手推開了屋門,風兮音從床榻間擡起頭,看清來人後,微微愣神片刻便慌亂了起來,“你……你怎麼敢回來?快走。”
她整個人憔悴不堪,烏發散落在肩上,唇色幾乎與皮膚一般蒼白,一個小小的嬰孩襁褓環在她的胸前,聽不到哭聲,甚至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蘇譯喉間滑動,他往床榻邊走近了幾步,下意識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孩子還平安嗎?可否讓我看看。”
風兮音手忙腳亂地用被角去掩襁褓,近乎催促道:“平安,你快走,門派若察覺你來了這裡……很快會派……”
話未說完,她懷裡的嬰孩突然啼哭了起來,聲音綿軟斷續,不像嬰兒的哭聲,倒像小貓的叫聲。
風兮音顧不得還站在床邊的蘇譯,手心浮出靈力,将整個襁褓裹住,未過半刻,她的額頭便滲出密密的細汗,唇色也跟着更加白了幾分。
靈力一收,她甚至連半撐着躺在床上的力氣都沒有了。蘇譯急忙跪到床榻邊,将風兮音扶住,“師姐。”
風兮音順勢抱住了蘇譯,她的下巴輕靠在蘇譯肩膀上,虛弱道:“我……我不行了,你把她帶走吧,我照顧不了她……”
嬰兒的哭聲漸大,風兮音的身體單薄的像風中飄搖的柳絮,“師姐,師姐。”
在蘇譯一聲聲的呼喚中,她還是慢慢從蘇譯的肩膀上滑了下來。院中有淩亂匆忙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蘇譯擡袖擦了一把濕潤的眼眶,将風兮音放回到床榻上,給她蓋好被子,将那個小小的襁褓抱緊在了懷裡。
他一手抱着嬰兒一手握着寬刀,從青華峰層層疊疊的圍困中殺了出去,直到逃出很遠,他才有時間查看懷裡的孩子,嬰兒的皮膚白皙嬌嫩,把她的半截手指啃的濕漉漉的,睜着圓圓的眼睛看他。
許是剛從鬥殺中緩過來的蘇譯眼神太吓人,嬰兒唇一撇,突然哭了出來,蘇譯手足無措,想調換一下臉上的表情,給她露出個笑容,但她卻哭的更兇了。
蘇譯嘗試了許多辦法都不能讓她停止哭泣,思考了一下問:“你餓了嗎?”
四周是荒郊野外,一時之間,并不知道給她去哪裡找吃的,擡手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遞到了嬰兒唇邊,嬰兒嫌棄地歪過了頭,哭的幾乎要斷氣。
“服了你了。”從旁側樹影裡出來一個人,伸手就欲搶他懷裡的孩子。
蘇譯側退一步躲過了他的動作,右手的寬刀瞬間祭出,“何人?”
柳枝拍了拍衣襟道:“就我一個沒其他人,你不用如此緊張。”
蘇譯謹慎地盯着他,“柳枝?”
柳枝點頭,“是我。”
他邁步到蘇譯身邊,将孩子接到了自己懷中,柔和的綠色光暈覆蓋住了整個襁褓,嬰兒也逐漸停止了哭嚎,“師姐替你受過罰之後身體便受損的厲害,這孩子本該是保不住的,現在即使勉強生下來,也是靈識虛弱,不拿靈力護着,就是随時夭折的命。”
蘇譯垂着頭,不敢再去看柳枝懷裡的嬰兒,悶悶道:“是我的錯,我不在師姐身邊的這些時日謝謝你。”
柳枝注意觀察着嬰兒的情況,抽神道:“别謝謝我,我也是奉峰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