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愣了一下。
接着他就被嗆住了,側開頭去捂住嘴悶咳起來。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以後,松田陣平抽了兩張紙擦幹淨手臉,扭過頭來瞪林庭語的時候,還是不免顯出了一點狼狽的樣子:“你在說什麼——喂,你是在耍我吧?”
林庭語一隻手捏着勺子慢悠悠攪動着粥,另一隻手支着側臉,被質問了也隻是露出一個純良無害的微笑:“是啊。”
松田陣平:“……什麼惡趣味,你平時也對别人這樣嗎?”
“沒有,隻是覺得你炸毛的樣子應該會比較有趣,所以就試試看了。”
“……”松田陣平盯着一臉無辜的林庭語,過了一會偏開頭去,表情不太自然地說,“下不為例啊。”
“那可不行。”林庭語的笑意更深了,“不是說要做朋友的嗎?既然是朋友,肯定就會有下次和下下次的見面,說不定哪次我又突然想看你炸毛的樣子——”
“朋友就是拿來給你找樂子用的嗎,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松田陣平滿臉無語,“那做你男朋友怎麼樣?”
林庭語面露遺憾:“做我男朋友的話需要取号排隊,現在進場的話,明年這個時候可能有機會進第一輪面試了吧。”
“……”
松田陣平報以一個大大的白眼,放棄對話,埋頭專心開吃了。
解決掉一份早餐花不了多少時間。順便聊了聊以後,林庭語得知松田陣平剛高中畢業,大學也有着落了,趁放假自己出來玩一圈,就随便先點了最近的港島。因為選的是工科的專業,本身也對機械有着濃厚的興趣,所以下一站大概會去德國或者法國這樣的老牌工業國家參觀。
“機械制造的話,港島去工業化太久了,确實沒有什麼特别值得說的地方。”林庭語想了想,“電子科技可能還算比較發達吧,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元朗那邊看看。”
這時他們正在一起走去最近的地鐵口的路上。松田陣平對金融街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和穿梭其中的白領男女毫無興趣,相反對路邊的流動攤販一再駐足,還買下了幾個據本人說是一時竟然沒有看出來結構原理,準備帶回去拆拆看的小手工玩意。
反正時間還早,而且林庭語看出他确實對這類物理機械很感興趣,所以也就陪着他走走停停。
把愛好變成工作就像讓濃情蜜意的戀人領證結婚一樣,難免日後把激情湮滅在雞毛蒜皮裡。但如果從研究的層面上看,興趣還是最強的驅動力。
雖然也沒當幾年老師,但林庭語還是很喜歡看到真心熱愛自己專業的學生的——畢竟這樣的學生真的不多。
所以他也格外寬容一些,還提供了一點生活小建議:“你要是等下也還坐這班地鐵回來,可以先把這些手工制品寄存在那邊的儲物櫃裡,回來的時候再取,省得帶着它們路上不小心弄壞了。”
松田陣平從善如流地把東西寄存到了他指出的那片公共儲物櫃,然後把憑條塞進口袋,走回來:“電子科技的方面,是指計算機和手機這些設備嗎?我最近确實研究了一下類似的裝置。”
他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個看起來像是普通的無線藍牙耳機,但又不太一樣的東西。外表結構很簡單,除了耳機的本體以外,尾端裝了兩個小燈,底部有一個按鈕。
松田陣平把這個小裝置遞給林庭語:“可以當普通的藍牙耳麥用,但是在接到特定短波通信頻率的信号以後會短路起火。”
林庭語接過來:“……這個功能有什麼用?”
松田陣平思考了一下:“引爆炸彈?”
林庭語:。
林庭語有點懷疑人生:“你們的工學院的入學考試包括制造炸彈嗎?”
是不是過于硬核了啊,日本。
松田陣平倒是神色坦然:“工程建設中使用炸藥的情況很多啊。傳統的引線操作失誤率太高了。用這種通訊方式引爆,既能保持安全距離,又可以精确掌握起爆時間,方便做施工計劃,挺好的。”
……這倒也是。
雖然對工學專業毫無了解,但港島前幾年大興土木,對舊樓爆破拆除時有發生,林庭語也在新聞裡見過。而且說到底松田這個裝置隻是一個引信,沒有炸藥的話其實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話是這麼說,但路過荷槍實彈的安檢警察時,林庭語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分心虛。
并且這種心虛,在松田陣平開始興緻勃勃地介紹他計算出來的最大引爆當量和适用炸藥品類的時候達到了頂峰……站台上的其他人表情都開始變得奇怪了啊。
林庭語不得不打斷了松田陣平的改進計劃展望,換了個話題:“那你怎麼會想到來聽我的講座?完全是無關的方向吧。”
雖然科學的盡頭是玄學,但理工科的準大一新生就開始研究催眠術的話,也未免過于一步到位了。
起碼也先在量子力學沉浮個幾十年,才開始進入神的領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