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即至蜃風島南部的地穴,它由火山岩構成,掩映在坡地背後的植被從中,另有幾塊巨石似由人為搭建般,堆疊在洞口上方。
姜隐深吸一口氣,亮出手中三尺二寸的長傘,旋即消失的雕兄再次憑空出現,她一把将它抱進懷中,縱身一躍,與洞裡的陰影融為一體。
洞内充斥着爛泥與樹葉的腐臭味,沒有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卻也稱不上明亮。姜隐一個[蹑雲逐月]外加[逸塵步虛]就到了地穴盡頭,入眼并無期望中的橙色光芒,不過地上倒是躺着好幾件紫色的三階裝備。
不過也算意料之中,姜隐并沒有太失望,她将地上的物資放進背包裡,打算撿完就趕緊回到洞外,卻在起身擡頭之時,無意瞥到了洞穴岩壁上的花紋。
她被這些圖案吸引着,逐漸靠近洞壁,一幅又一幅連貫的壁畫映入眼簾——這又是一處被自動補充的新“細節”。
珍貴難求的線索當前,此刻,姜隐全然顧不得害怕,她借着裝備所散發的紫光,研究起壁畫内容來。岩畫粗犷原始,線條走勢稚拙,雖在此畫風下,萬物顯得醜萌醜萌的,但總體上,描繪出的各個形象卻都異常生動。
原始岩畫大多是在那個文字還未産生的蠻荒時代,記錄講述當地的曆史以及影響族群的重大事件,這一處同樣不例外。
當地人把他們的先祖畫得神似奧X曼,吹噓得簡直無所不能,通三界,覆陰陽,絲毫不在意這般誇張的吹捧,是否都能直接把牛皮給吹破天。故事套路和古今中外相當多的神話故事一樣——警戒後人,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最初,部分小人們在塊形似直角三角形的小島上,觀測到一場風暴即将登錄,這個小島應該就是她所在的蜃風島。風暴雖被提早發現,土著們也做出相應措施,但在“天災”的重創下,整片土地依舊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屋漏偏逢連夜雨,自此,大大小小的風暴接連登錄。當地人雖得以在蜃風島上提前觀測預警,但他們對家園的重建根本經不起天災頻繁的來臨、打擊,于是絕大部分人乘船離開了這個不宜生存的地方,隻剩下一些人,他們無法割舍這片鄉土,毅然留下。
他們堅信飓風的降臨,是“神”怒,是對他們先祖偷走力量的懲罰,惟有将其返還,才能平息天神的怒火,求得祂的原諒,徹底終結這一場場的災難。
為數不多選擇留下的原住民們,傾盡所有力量,在火山口修建起了祭壇,鎮壓這并不屬于他們的力量,歸還天神,後又在蜃風島祭祀,請求上蒼停止這場神罰。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最終,他們的舉措重新維系了這片島嶼的生态平衡,島民們的生活也重回正軌。他們為牢記這段慘痛的教訓,便從此每隔一段時間,就于蜃風島舉行祭祀儀式。
蒙昧時代的祭祀血腥而荒蠻,詳盡的細節把姜隐看得胃中一陣翻湧,不過好在留下來的島民本就不多,稀缺的人口根本經不起更多的折騰,他們還沒蠢到用活人祭祀,而祭祀的地點是——?!
這個洞穴!!!
姜隐後頸一麻,撈起剩下的裝備轉身便朝洞口跑去。哪知太過匆忙,加之内部光線昏暗導緻沒看清前路,她一個不小心踩到一塊碎石上,跟着腳一滑,直直往前撲去。
雕兄不愧是雕兄,作為一隻成熟的猛禽,見她差點就要撞上前方的障礙物,伸爪猛地一踹,那塊石頭竟攔腰折成了兩半。
姜隐眼前一黑,緊接着又冒出好多五顔六色的星星,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吵得她腦瓜子嗡嗡的。
她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課間的教室,又像是被人群擠進了喧鬧的市集,在嘈雜的背景音中,依稀能辨别出一個熟悉的聲音。但她依然想不起這究竟是誰,和她又有什麼關系?吊兒郎當的語氣,還是那麼欠打,聽得讓人牙癢癢。
話中的内容銜接自己恢複玩家記憶前,偶然從腦海裡浮出的片段:
【——喂,膽小鬼你真想清楚了?再往前,可就沒回頭路了……你我不同,别在裡面死得太難看,活久一點,當然我可是有操守的!再見時,決不手軟。
——生為過客,死為歸人。今巧借天機,重行來時路,隻求無悔。
——死腦筋!你愛咋咋滴吧。】
很快對話淹沒在了喧嚣中,後來人聲,鳥鳴,潮音都紛紛遠去,止餘下黑沉沉的死寂。
趴着的她,本能地仰頭擡離地面,然後迎面對上了一雙發着幽幽綠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