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隐在搜集完蜃風島北部灘塗的裝備後,通過手中地圖觀察到風虎已抵達謝逸和無求的附近,便松了口氣。暫且安穩的開局,讓她忙裡偷“閑”,研精靜慮接下來要完成的事。
她身處絕境大逃殺中,奪得第一成功吃雞,隻能暫保她性命無憂,但并不代表之後她能順利離開這個詭異的海島。活到最後就自然會被“法則”送回原來的世界——這不過是她為暫時穩住隊友而畫的一張大餅。
她需要切身實地考察,進一步了解這個地方,以獲得更多“遊戲”以外,有關這裡的線索。
在“大逃殺遊戲”開場後,他們乘坐的航線、出現的所有道具、甚至包括蜃風島的地形布景,均與遊戲别無二緻。她得以推測,所有遊戲裡存在的,這裡同樣會出現——包括那株能帶來奇迹,讓死者複生的植物[九轉還魂草]。
它作為遊戲中稀有罕見的天階品質道具,正常情況下,一局中數量不過兩三朵,而其可能刷新出現的位置,單就這滄溟絕境而言,共計十幾處。行澤那邊已收到消息動身,她現在則趕往蜃風島唯二刷新點中的另一處,看看能否将開場的這份幸運,繼續維系下去。
路上經過幾間零星分布的高腳木屋,頗具海島風情。作為絕境戰場中的建築,早已人去樓空。
一走進去,依稀還能感受到過去生活的氣息,家具陳設如新,時光在這裡被凝固了。粗略搜查之下,還翻找出不少生活用品,向姜隐這個外來者講述這裡的物是人非。
姜隐預感到一絲不祥,她的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秘密,而解開它,不一定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相反知道得越多,她的束縛亦會增加,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将理智清醒如一地貫徹下去。
但她此刻已然陷入了思維的泥沼,面對未知的恐懼,無路可逃,避無可避。
此前她總傾向于,自己的意識直接進入了曾經玩耍過的“遊戲”中,熟悉的門派,熟悉的規則,熟悉的道具,熟悉的航線,熟悉的地圖等等,它們的出現,都在不斷地深化着自己掩藏在心底的一個認知——這就是那個遊戲的世界。
程序是由0與1組合的二進制代碼生成的,遊戲的運行離不開無數條程序指令的組合推進,暫且不考慮供程序運行的硬件設備,某種意義上講,遊戲世界是二維的,二維的世界裡沒有時間。
如果自己穿越到了遊戲中,這也能順理成章地解釋這海島上嶄新如初的高腳木屋被凝固在了歲月的長河裡,因為這裡離開了時間的流動。
但直到自己意外闖入,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小屋,推開了那扇不該存在的門,看到了這堆不可能出現的生活用具。
曾經作為一名玩家,遊戲中的滄溟絕境,就算她沒來過上千次,但少說也得有好幾百回。端遊為了節省空間資源,島上的木屋是根本進不了的,更别提在這裡額外發現的一堆,功能詳盡的生活用具,就像,竟真有人過去在此定居一般。
遊戲中沒有的,卻在這裡出現了,除非——這是真實的存在。隻有真實的存在,才可以做到将虛拟世界中缺失的細節一一補全。
這太過不可思議,畢竟,真實的存在又是如何做到——不僅能抹去時間,還将遊戲中所有天馬行空的東西,完全1:1複刻,甚至連同遊戲裡荒誕的法則,亦被投映進此界,正常運轉了下來?她對此更沒有答案。
前者,“遊戲”的假說雖能解釋這裡消失的時間,此界的光怪陸離,卻獨獨說不通為何在一張“大逃殺地圖”中,出現了玩家以外的住民,曾在島上生活的痕迹。後者,“現實”的推論滿足了小島曾有人煙的痕迹,卻終究無法說明正進行的這場荒唐的求生“遊戲”。
真實與虛幻,都無法分别解釋這前後兩套邏輯中的謬論。這裡區别于自己過去的夢境,真實與虛幻暧昧不清。她腳下踩着的土地,既真實,又虛幻。
姜隐忘記自己是怎樣走出木屋的,她被壓在這沉重的哲學命題之下,窺見了秘密的一角,卻依舊裹在懵懂的未知中,見不得真相的全貌。
至此她徹底地被困入邏輯的怪圈裡,這個地方,什麼才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
——那她呢?能進入這裡的她,踏入了這方世界的她,又是怎樣的存在呢?當“時間”消失,化為烏有,玩家還會死亡嗎?自己看到的墳堆就是死亡嗎?現在的自己又還算活着嗎?
直到她的坐騎[小黃]恰好打了個響鼻,提醒她将多餘的思緒抽離。
現在的線索還遠遠不夠,新的謎題反倒又湧出一大堆!姜隐沉着臉,翻身上鞍,收緊缰繩,驅馬沿西南方前行,奔赴記憶中蜃風島唯一的地穴。
但因為剛“拜訪”了出乎意料的木屋,這一路上,她開始加倍留意起這島上的建築來。很快便注意到,除去用于住人的木屋外,這附近還另有幾處簡易搭建的瞭望台。
根據這小島本就位于滄溟絕境的邊界,她猜測不遠處可能還存在着港口。這些瞭望台一方面應是用于防禦偵查或指揮船隻的停泊,另一方面許是與此島的名稱有關。
任何地點的命名,都不是無中生有的,它往往與地理環境或人文背景相關。顧名思義,蜃風島多半是滄溟絕境中,最容易或最先觀測到天象變化的地方。曾經的住民也同樣通過這些瞭望台,觀測預警即将到來的氣象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