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計劃裡，沒有幫人類基地抵抗污染物潮這一項。

這是人類的抗争，在最後一刻到來之前，“我”不會作為“我自己”出手。

但是……

“三番兩次挑釁我，我生氣了。”少年看向湧來的污染物潮，眼中笑意逐漸被冰冷替代。

在第一隻污染物靠近之時。

濃稠的黑突然從他腳底湧出，蔓延，頃刻間，城牆之下的戰場，都變成黑色！

眼看污染物陷入漆黑沼澤，眼看敵人逃跑，眼看無邊無際的黑色追擊。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又好像變得轉瞬即逝。等别人反應過來，污染物潮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

至少有六成的污染物都逃了！

莫無燼揉揉眼睛，饒是身經百戰的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場面。

他看看倉皇逃竄的污染物，又看看黑發少年，一時之間竟無法将那個背影和從前抱着畫闆的孩子對上。

熟悉……又陌生……

“……夕岚？”

“莫叔叔！”少年轉過身，眼中笑意藏不住，“好久不見呀，被我吓到了嗎？”

“……哈哈，你成長很快嘛。”莫無燼說着，心卻懸了起來。

這個笑容，這種眼神……不是他認識的夕岚。

不是夕岚！

少年仿佛看出了他的警惕，跳下牆頭，不緊不慢地向他們走來。但這時，一顆子彈擊中他身前的地面，少年也因此停下腳步。

有着楓紅色眼眸的裁決者喘着氣，看樣子，是才匆匆趕過來。

“晏先生，你好兇。”少年撇嘴，“我剛剛才殺了好多污染物，好累的，而且好害怕哦。”

“……”晏秋辰沒有多言，而是快步過來，扯住他的手腕。

“抱歉，丹青的精神狀态不太好，我要先帶他去觀察所。”

“……你去吧，注意安全。”莫無燼說，“這邊污染物潮暫時退了，短時間内不用趕回來。”

“好的。”晏秋辰直接拉着少年跑了。

他們一走，衆人就松了口氣。

“笑死我了唉呀媽呀。”年輕偵察兵拍拍胸脯，“我還以為丹青變成污染物了呢，晏裁決都開槍警告了。”

“……丹青情況怎麼樣？”莫無燼問一旁輪值的裁決者。

“呃……這我說不清楚。”裁決者撓了撓頭，“他的污染值…一直在80到99之間跳來着……不過晏裁決是我們基地最厲害的裁決者了，他都沒直接處決，應該……沒事？”

“……”

沒事個頭啊！什麼叫污染值一直在跳啊啊啊——

“别跳了。”晏秋辰覺得自己的頭隐隐作痛，“這不好玩，停下！”

“哪有，明明就很好玩嘛！難道不有趣嗎？”“夕岚”坐在汽車後座，笑得合不攏嘴。

“如果你執意如此，我們的合作就此終止。”晏秋辰淡淡道。

“嗚哇，你好嚴格。”“夕岚”停止了讓污染值變來變去的遊戲，“不愧是最厲害的裁決者先生呢，雖然不怎麼稱職，在與“我”相關的事上。”

“……”

“别讓我冷場嘛，難得出來透透氣，而且剛剛“吃”了那麼多髒東西，感覺影子都不幹淨了，嗝。”

襲擊第六基地的污染物少說也有二三十萬，這其中有大約四成都被影子吞沒，埋到不知道有多深的影空間最底下去了。

當然沒有滿，皓墨是虛實序列，影子的容量取決于他想裝多少，說白了就是俺尋思之力，隻要他願意，再吞幾十萬也是灑灑水罷了，隻不過……

“你的污染值，是你刻意為之，還是吞噬了太多污染物，掩蓋不住了？”晏秋辰邊開車邊說。

“嗯……這不是已經穩定了嘛，就這樣去查好了，然後在舒舒服服的觀察所房間裡等“我”醒過來……”

“84%，應該會去收容所。”

“……”

少年努力将污染值壓了壓，卡到79.97%，非常對稱的數值。

“……這也不是完全安全的範疇。”晏秋辰無語，“盡量壓到70以下，還有，“他”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說“你”，晏先生。”少年繼續壓自己的污染值，“005和068同時發動，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應該會在一天後回來吧。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可能要記起一些事了。”

“？！”

晏秋辰猜油門的腳險些沒有控住，自第一次和“另一個夕岚”見面開始，他就知道了少年的一部分秘密。

他們熟悉的夕岚，是失憶過的夕岚，将自己定義為人類的夕岚。

而“另一個夕岚”，是擁有所有記憶的，身為污染物的夕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