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全無這方面的記憶,代景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此時想來,細思極恐!
在兩斤紗布的威力,與代景穴位止血的輔助下,大妖傷口的血總算暫時止住,代景動作利索地給他上藥,敷上止血敷料,蓋上紗布,封上膠帶,最後用繃帶固定。
繃帶穿過大妖肌肉碩美的胸膛與寬厚的直角左肩,腰線收得窄窄的,典型的倒三角身材,塊頭雖大,卻是黃金比例,兩條腿極為修長。
代景心髒怦怦,臉上偏要正經:“你換藥的時候叫我。”
柏枞也不穿衣服,就那麼帶着三分笑意地看着代景。代景假裝收拾醫藥箱,一擡頭,就被大妖攥住手腕拉進懷裡。
代景猝不及防騎坐在柏枞腿上,“……”
臉對着臉,代景更加清晰地看到柏枞眼裡的光,溫和柔亮,像看着自己的珍寶。
代景以為自己會被親,兩頰飛紅,眼睫抖動,欲拒還迎。
柏枞點了一下他秀氣的鼻尖,“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代景冤枉,他哪裡沒心沒肺了?不就是新婚之夜在自己老公浴血奮戰時,他睡着了……
夜半三更,孤男寡男,新婚夫夫,本該發生點什麼,代景也是如此期待……咳,如此認為的。但柏枞并沒有對他做什麼,輕輕啄了一下他嘴唇,說:“睡吧。”
代景哦了一聲,沒說什麼。
“以後再給你。”柏枞又說。
“……”代景閉上眼睛裝作沒聽到,他才沒有那麼饑渴!
下半夜無夢。翌日風和日麗,代景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給柏枞換藥,誰知找到柏枞時,居然有人搶先一步。
在主卧的旁邊就是一間茶廳,兩面貼牆百寶架,陳列各式古董瓷器金玉。四五米長的曲水流觞紅木茶桌,中間是山川桃林古溪模型,一角的純銅香爐燃着沉水香,紫砂茶具倒是沒有動過的迹象。
可知今早的客人并不是來喝茶的,柏枞也沒有“款待”人家。
代景的眼睛卻直了,一個看上去就很清雅聰敏的男人,正在幫柏枞換藥。代景覺得自己此時若是照鏡子,頭上肯定在冒綠光。
男人不光換藥,還對柏枞傷口的包紮指摘:“太兒戲了,這藥根本不管用,又流了這麼多血。”
柏枞淡淡道:“隻有這藥。”
男人取出自己帶來的靈藥,給柏枞清理傷口,“用我的藥就好多了,你的藥不行。”
“閉嘴。”
男人并沒有閉嘴,而是說:“不過這繃帶綁得倒是漂亮。”
柏枞唇角微翹:“當然,這是靈澤綁的。”
男人:“……”
代景心裡稍微舒坦了些,這時又聽男人問:“不知靈澤小公子的失憶症怎麼樣了?這些天,他可有什麼變化?”
代景豎起耳朵,什麼失憶症?他怎麼不知道?
廳内,柏枞面色微沉,硬朗如峰巒的側顔鍍上清晨薄涼的光,但很快,似是想到什麼,這團冷光就化開了,說:“他是有些變化。”
代景心頭一跳,扒着門框不敢挪動分毫,柏枞發現他不是原裝貨了?
“哦?”男人唇邊漾開笑紋,靜聽下文。
柏枞沉吟道:“他好像變聰明了。”
代景:“……”
男人并無意外的樣子,“靈澤小公子本就是聰明剔透的人。”
柏枞微一點頭,“他昨晚跟我說了好些話,看起來終于不像個傻子了。”
代景一時不知該喜該怒,該笑該哭,睜着一雙杏核眼,傻愣愣的。
這模樣被轉過頭的男人捕捉到,笑道:“他現在倒像個貓兒了,一點聲兒都不出,吓我一跳。”
代景心想,你倒是跳啊。
柏枞真的就跟招小貓似的擡手彎勾了勾手指,“過來。”
代景屈辱地過去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大妖說他是人就是人,說他是貓就是貓,說他變聰明了,自然不能裝傻。
柏枞拿起繃帶,對他說:“你綁得漂亮,你來。”
代景瞅了一眼男人,盡量平常心地問:“這位是?”
男人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沈思默,是個家庭醫生。前夜我見過你,但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婚禮上那麼多人,代景哪能每張臉都記住,問:“那前夜你做什麼了?”
沈思默淡笑回答:“我法力低微,是個無足輕重的人,那樣的情況下,自然隻能跑了。”
“……”代景自己就是需要大妖保護的弱雞,自然沒資格怪罪人家臨陣脫逃。
代景給柏枞系上繃帶,手上鎖鍊叮啷作響,沈思默看向他的眼神變了,随後了然一笑,勸道:“小玩怡情,過猶不及。”
代景什麼都不想說。
柏枞盯了沈思默一眼,“沒你什麼事了。”
沈思默便退下了。
柏枞撿起代景腕間的鎖鍊,用手指繞了兩圈,把玩片刻,依然沒有給代景解開。代景鼓着腮幫子跟他下樓吃飯。
早餐依舊豐盛,代景喝了半碗豆漿,兩個素包子就飽了,邊上侍候的管家與仆人已經視代景手上的鎖鍊如無物。
代景覺得是時候聲明自己不是喜歡那種遊戲的人,挽回丢掉的臉面,深吸一口氣問柏枞:“我什麼時候才能不戴這玩意?”
柏枞面色如常:“等你不亂跑的時候。”
“我什麼時候亂跑了?”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
代景被這莫須有的罪名驚呆:“你怎麼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柏枞剛要開口,猛然間地動山搖。
好熟悉的地動山搖!代景面前盤子裡的水煮蛋滾到地上,他扒住桌子才沒像那顆水煮蛋滾到地上。
柏枞穩如磐石,拿起餐巾帕子優雅地擦擦唇,“這個‘以後’不就來了,你的小竹馬又來救你了。”
代景:“…………”
前夜才打過,現在又來,這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