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歡随着裴景瑜回到了書塾庭院處。
那裡除了陳雲骁,還有不少人。
陳雲骁一見到林舒歡,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林舒歡覺得很不舒服,他那眼神就像以前他即将放狗時的眼神,惡劣無比。
裴景瑜淡淡看向陳雲骁,陳雲骁收斂了些。
不過那暗藏的惡意還是未消的,仿佛已經想好了怎麼折磨林舒歡的招,就等着她自投羅網。
而裴景瑜就是領着她自投羅網的人,這還是她曾經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林舒歡知道裴景瑜與陳雲骁之間,還是裴景瑜占主導,陳雲骁誰的話都不聽,就聽裴景瑜的。
可她是裴景瑜的未婚妻,陳雲骁從未給過她一份尊重。
反而肆意欺負折辱她,這都是因為他清楚裴景瑜心裡沒有她。
裴景瑜冷心冷情,不在意她。
裴景瑜不在意的人,陳雲骁何必給尊重。
“聽說林二娘子要繞着整個書塾爬一圈學狗叫,算是表達對我的歉意。”陳雲骁輕飄飄說道。
“陳雲骁。”裴景瑜喊了一聲陳雲骁的名字。
陳雲骁低罵了一句,指着林舒歡道:“今天是看在裴景瑜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林舒歡,你回林家記得好好拜一拜你家的牌位,畢竟是你們家祖墳燒青煙了,你這樣的還能定下裴家的親事。”
“你說的、這些話,就敢在我面前說,你敢、去裴伯父面前說嗎?”林舒歡直接道。
陳雲骁頓時暴怒:“婊/子,你還敢拿裴穆川壓我!”
“我是婊/子,裴景瑜、算什麼東西?”林舒歡不甘示弱。
“林舒歡,你非要這麼不懂事嗎?”
裴景瑜的眉眼都染上了怒氣:“我讓你來是幹什麼的?你說的都是什麼話,說句認錯的話是要了你的命了是嗎?”
林舒歡一下看向裴景瑜。
喉間都是酸澀。
陳雲骁罵她,裴令儀罵她,他裴景瑜沒有幫她說過一句話,都是冷眼旁觀,或者幹脆置之不理。
現在她不過反駁了一句,裴景瑜就拿話壓她。
林舒歡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她不過是妹妹林幼宜的替代品而已,這個替代品,是供他緩解相思之情的。
她雖說是他的未婚妻,可也隻有這一個價值。
除去這個價值之外,她不可以給他惹任何麻煩,所有委屈都得自己咽了。
可她已經咽了好多好多的委屈,她已經很不開心了,她不想這樣了。
“是,會要了我的命。”
林舒歡再也沒有像以前,低眉順眼地順着裴景瑜的話,更沒有就這麼任由陳雲骁嚣張下去。
她直接對陳雲骁,聲音極其冷靜道:“你就是個自卑、又自負的、敗類混賬。昨天、給我磕的三個頭,還沒、讓你認清自己嗎?”
陳雲骁氣得臉紅得徹底,瞬間舉手就要扇向林舒歡。
“怎麼還打起來了?”
這時,一道清朗的男聲傳來,所有人看向遊廊,見一身形高大、相貌俊朗的男子越了欄杆。
個子頗高的他幾步路就走到了三人跟前,一把握住了陳雲骁的手腕。
陳雲骁陰沉着臉,狠狠一用勁,卻被握得絲毫不得動彈,可見眼前這男人有多大勁。
這個男人還笑嘻嘻道:“别打架,和氣生财。”
可隻有陳雲骁能從他眼神看出冷厲。
隻要他這巴掌打下去了,恐怕今日就走不出這齊園。
這個男人說完,就松了手。
陳雲骁頓時感覺到自己的手腕有多痛,一陣陣酸麻傳至整個手臂,一時間他的手臂根本動都動不了。
裴景瑜認出了眼前的人,張了張薄唇,開口叫了一聲:“四叔。”
四叔?
林舒歡這兩日被裴景瑜的叔叔們搞得頭暈腦脹。
他怎麼這麼多叔叔,四叔又是哪一位?
而這位四叔正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個遍,最後道:“我找你好久了,跟我來一下。”
他先走了一步,林舒歡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看裴景瑜沉了一度的臉色,跟上了那位四叔的腳步。
二人當衆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離開後,全場竊竊私語不斷。
他們沒看錯吧,是蕭家的蕭硯安在裴景瑜和陳雲骁面前把林舒歡帶走了?
陳雲骁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裴令儀過來找裴景瑜,放低了聲音,語氣卻有些着急:“哥哥,方才硯安哥哥過來說了什麼?”
“論輩分,他是你四叔。”裴景瑜瞥了裴令儀一眼。
“那也是表的……而且他年紀與我相仿,叫四叔不是太奇怪了嗎?”
裴令儀帶了點小女兒心思,又問道:“哥哥,林舒歡為什麼跟着硯安哥哥一道走了?”
裴景瑜眼眸裡覆了一層陰霾,向七錄堂走去,邊走邊道:“他尋林舒歡有事。”
“他尋林舒歡能有什麼事啊?林舒歡和他怎麼會搭上關系……那是蕭硯安啊。”
裴令儀差點就要說出林舒歡那個傻子怎麼就配和蕭硯安說話了,還是硯安哥哥主動找的她?
裴景瑜沒有說話,裴令儀更急了:“哥哥,林舒歡是你的未婚妻,你就一點……”
“你也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裴景瑜停下腳步,看向裴令儀。
他眼眸裡那抹陰霾仿佛隻是一閃而過,現在全是淡然,或者是帶着一點無所謂的矜傲:“她是林舒歡。”
是那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唯唯諾諾,想盡辦法哄他高興的林舒歡。
是那個在嘉山居外等上兩三個時辰都會想跟他說上一句話,回頭他出來,她也笑着說一聲沒關系的林舒歡。
這樣的林舒歡,眼裡心裡裝不下其他人。
這兩日她鬧出這麼多事,無非是要他的關注,翻不起什麼波浪來。
聽到裴景瑜這麼一說,裴令儀也恍然大悟似的,心情舒緩了很多,可到底還是不放心,讓貼身丫鬟蘭喜跟過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蘭喜回來說:“蕭四郎與林舒歡就說了一會兒話,不過後來蕭四郎給了林舒歡什麼東西,但奴婢沒有看清。”
裴令儀抓心撓肺的,沒有這麼難熬過。
她也從來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從齊園回裴府,她就攔下了林舒歡:“蕭硯安給了你什麼東西,拿出來給我。”
林舒歡也沒有扭捏捏捏,從懷裡掏出一罐瓷盒,上面的花樣都精緻無比。
“這是什麼?”裴令儀皺眉問。
“膏藥。”
“他為什麼要送你膏藥?他又和你沒關系。”
“不知道。”
林舒歡确實不知道,不過她能明白,因為長甯侯大人确确實實是個大好人,所以她受傷了,他托人送藥,也可以解釋得通。
裴令儀也不打算問下去,而是道:“你把這東西給我。”
林舒歡遞給她。
“你真就不要了?”就這麼輕輕松松拿到了這東西,裴令儀還覺得過于輕松。
“他說、不夠再跟他要,我明日、會問他要的。”林舒歡道。
“不許問!”裴令儀又氣又怒,直接把藥膏甩了旁邊的草叢,“東西還你,誰稀罕了!”
說罷就帶着蘭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