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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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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靜節到家的第七天,趕上一場聲勢浩大的搜尋。

曾春花留了封語焉不詳的簡短遺書,獨自消失在夜裡。有人說晚上看見曾醫生騎車出去,還跟她打招呼,問她這麼晚要去哪裡。她沒停步,說了句什麼,消失在風裡。

人們找了很久,後來在韓靜節去過的那片葦塘裡找到了遺落的自行車。有一行腳印通往河邊,她自願被水帶走,又過了幾日才被發現。

狄秋作為最後與她有過糾纏的人,被保衛科象征性叫去問話。那天的白大褂流着淚指認他,說就是他把曾醫生叫走的。有人大聲回她:“自殺,都說了是自殺。”

應付差人對狄秋而言太輕松,何況對方還不是差人。韓義等在門口接他,說那白大褂是前年畢業後分配進廠裡的,作為曾的徒弟跟她感情比較深,也不知道這些舊事。

他說的時候很平靜,狄秋莫名想起死在越南的蘇玉儀,問他是否有不甘心。他想了很久,說這樣也好,不用對不起自己這身制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能得心安就好。狄秋遂說:“小靜也說過想當警察。”他隐去小孩想關照家裡的意圖不談,權當是善意謊言。

韓義聽後确實高興了些,但好像又有顧慮。狄秋見他反複作難,還以為他要說什麼,結果就聽他問:“您那兒考警校不審家裡頭嗎?”

那時倪家那位孝子還小,姓韓的後生亦未想出往警隊插人的妙計。狄秋沒太多例子能參考,思索片刻才答複,說沒有這樣的規矩。眼看着韓義長舒一口氣,他覺得這話題不宜繼續,問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要怎麼辦,韓義不知道,張家人也不知道。不知是為避嫌,還是想趁有力氣走動時留下點回憶,他們帶小孩去沈陽玩了幾日,邀請狄秋也同去。

人死了,後事要有人處理。一直缺席的丈夫終于回來操辦喪事,三個子女也請假來奔喪。如果韓靜節沒回家,單看着家人的面子上,這場葬禮也必然風光。

但苦主就在家門口住,風言風語到處傳,他們最後就隻搭了個簡單靈堂,挽聯花圈都沒擺。等張家人回來時,陳廣已經将妻子火化,隻身上門來。

他來時韓靜節也在家,屋裡就那麼大,被大人趕進裡屋前兩人避無可避打了個照面。是個白發蒼蒼的瘦弱老頭,很難想象他在檔案室縱火是什麼樣的。

門關上前,她聽見陳廣說,都長這麼大了。幾乎同時,她看見媽媽把杯子砸過去。

門不算太隔音,她拿了個空玻璃杯抵着偷聽,外邊的争端一清二楚。說是争端,也沒人吵架。隻有那個蒼老聲音平靜道,人死了,可以過去了嗎。

“你們一家子就躲在女人後頭?”母親用她從未聽過的輕蔑語調說。“你老婆比你有種。”

一陣沉默,那半死不活的聲音又說:“我死了,這事兒可以過去嗎?”

沒人答話,他自顧自道:“我家老三那邊比較特殊,老四也準備訂婚了……活着就為孩子,焆兒你也明白。欠你們的家的,我們下輩子還。你要動手,你随便來,這事兒絕沒有人追究。你不想髒手,就等個信兒,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不知是誰動的手。韓靜節嘗試開門,可惜從外面被反鎖。末了,她聽見母親笑了一聲:“現在整這死出。”

韓靜節聽過人們聊天中這樣說笑,不知這話是否帶了判決的意思。但沒有血腥味,有人拖着沉重步伐離開。在關門聲響起之前,母親又道:“我們不為難小的,和你們不一樣。”

滿地碎片掃淨後,門鎖跳了一下,大人們才喊她吃飯。她裝作沒發現,出門見一切如常,好像剛才的争鬥沒發生過。

小叔吃過飯被趕回單位,姥姥和姥爺被母親勸回家。所有人各司其職,想來早就提前安排好不在場的證明。韓靜節默默看他們演這出專為她準備的戲,思索着誰會是最後動手的那一個。

近來多事,廠區入夜後就安靜下來,但離人們都睡熟還要再過幾小時。小姨擰開收音機,母親擺出紙牌,她們圍坐在茶幾前開始遊戲。三人各懷心事,盡管想的或許是同一件事。

終于,指針走到十點,母親将手中的牌都扔出去,說:“我去爸媽那兒拿個藥,你們先睡。”

許是大事當前,她已無心編造個像樣的借口,不過也沒人揭穿。韓靜節乖乖去睡覺,聽着響動判斷她從隔壁取了東西,在卧室門口徘徊了兩步,最終步履輕快地走下樓。

久未上油的大門吱嘎關閉,臨走之前,母親反鎖了兩道。

黑暗之中,韓靜節能聽見身旁的人輾轉反側。她們都在等一點動靜,一聲男人的慘叫,又或是一聲槍響。她們又都在期待,最好今夜安穩無聲,明早等來一個死訊。

床頭鬧鐘分分秒秒吵鬧,韓靜節禁不住想象那會是怎樣的場景。是忍耐數年的仇恨傾瀉而出,還是幹脆又痛快地了斷因果?

過了很久,樓道裡終于又有腳步聲。有人一步步走上來,鑰匙壓進鎖裡,大門打開又合上。黑暗之中,她們都聽見一聲輕歎,像是有人解下全部重擔,也可能不止一人。

韓靜節佯裝被吵醒,坐起來喊了聲媽媽。小姨迫不及待擰開台燈,明知故問是不是姐姐回家。

于是門開了,母親剛脫下外衣,坐到床邊。她沒有上妝,但整個人都被快樂浸透,暖黃燈光下瞧不出病态,用手背拂過韓靜節臉頰。

手是暖的,也許是因為激動,也許是為了不留指紋而戴了手套。小姨在微微顫抖,卻沒說什麼,隻是騰出些位置。

雙人床勉勉強強擠下三個女人,她們貼得很緊,熄燈後誰也沒有說話。如果有什麼韓靜節敢說絕對自信,那裝睡大概算其中一樣本領。她閉眼維持着平穩呼吸,聽着身前與身後的心跳聲,生怕墜入夢中錯過此刻。

可媽媽好像看破她的僞裝,對她耳語道:“媽媽沒什麼遺憾了,你要好好的。”

話音很輕,也就聽不出是否真得沒有遺憾。韓靜節沒說什麼,摸索着牽住母親的手,勾住她的尾指搖了搖,應下這承諾。

她不記得自己幾時睡着的,但次日确實起得很晚,是被早春的太陽曬醒。卧房門外是密密的人聲,好像有許多人在講話。她困得不能将眼睛全睜開,跌跌撞撞走去開門,見自己所有家人都擠在客廳裡,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她身上。

“起身啦?”

“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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