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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苦(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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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什麼情關?你早就錯過機會了!殺方濯的最好機會,一個在三年前,一個就在剛才!機會若不曾把握住,便要及時收手以待下次……快走,聽我的話!現在已不是猶豫的時候,明哲保身才最首要。再拖下去,若叫紅蓮聖女發覺了你請她的骸骨究竟為何用,你我都會吃不了兜着走!”

“媽的!”那女子沉默一陣,低低地罵道,“不想魏涯山如此愛重的弟子,竟然是個隻知道醉心于情愛的廢物!”

她似是恨急了,連罵了好幾聲,聲響方才泯滅。方濯人在大雨中一墜,接着全身驟然攀上一股冷意,周身風聲浮沉幾次,随之歸于虛無。胸口如落上一掌,輕飄飄一推,仿佛從山崖墜落,在這突如其來的寂靜中,他猛地翻身而起,汗已經浸透了衣襟。

身旁沉默寂靜,連點聲響都沒有。方濯低頭一望,才知道自己竟不知何時已經顯了相。他收一收腿,下榻那時,渾身的鱗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時,他的心裡還是刻着那兩個字,刻着那個名字,這讓他渾身躁動,心也随着跳個不停。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很想深深地吸一口氣。星月争輝,好天良夜。方濯用兩隻手撐着身,望着那高聳的城牆與不見邊緣的天際漫無目的地看。世界都在他那漆黑的眼眸中縮成一個小孔。他的心煩躁不止,被風吹着,卻也不能涼下半分。心裡還在想着:

那黑虬族的秘寶是什麼呢?

那個出現在他夢裡的人,是真的樂念嗎?那個紅蓮聖女樂念?那個殺了天碎瓊、拯救了式夷教的樂念?

可是……那個能夠讓他登臨巅峰、可以讓他做成想做的一切的事的秘籍,究竟是什麼呢?

方濯的心被這些問題占據。一半屬于那個名字,另一半則亂糟糟地充斥着這些。這對于他來說是一種堪稱有些陌生的感受。他總覺得,此次夢幻所帶給他的,不止是對于武學進步的執着。它似乎更指向一個方向,一條更為沉靜狡詐的道路。這路上生滿荒草和荊棘,盡管還沒摸索清楚,可大緻的模樣卻已經莫名出現在眼前。像是帶着魅惑的語氣,在前方蹲守,等待着給他一個死亡的親吻。它甚至可能與魔教無關,與黑虬族無關。這是一種更寬廣、更普遍的概念——可到底是什麼,他卻并不能搞明白。

遠方遠遠的有雷聲傳來。雖然微弱,但卻将他叫醒。方濯從自己的世界中脫離出來,立即就要關窗。但在這時鼻尖突然嗅到一股奇怪的氣息。剛關上一半的窗子又被推開,他探出半個身子,朝着氣味來的地方看去。左邊是一大片灌木叢,外頭堆了幾根柴火,旁邊有一隻已經快要枯萎的草垛,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那氣味像是從更遠的地方傳來,僅在他的眼前,是不能發覺的。

方濯狐疑收回目光,打算帶上劍出去看看——可就在回頭的瞬間,一張臉卻突然撞上他的目光,直直地刺向他的眼瞳——這張臉慘白如紙,五官委頓。雙目圓睜如同兩隻血洞,從裡頭淅淅瀝瀝流下數行血淚,蜿蜒若溪流。嘴唇卻是深黑色的,中了毒一般,嘴唇顫抖個不停,涎水和血水便一同往下滴。

方濯肩頭一聳,汗毛倒豎。他下意識一掌轟出,這人卻并沒有什麼反應,而是被他這一掌拍得後退數步,一頭撞上牆壁。方濯一把抄了劍來,當一聲出鞘,急急趕上兩步。正要劈下瞬間,卻忽的看到這人嘴唇抖動,喉頭攢起,有砂紙磨蹭般的聲音從喉嚨裡滾出來:

“師、師弟……”

師弟?

不對,此來蔓城的振鹭山弟子中,數他最早進内門。哪來的人還能叫他師弟?

方濯的劍停頓在半空。他敏銳發覺其中不對,立即蹲下身,在腰間翻了兩下,竟瞧見了振鹭山的腰牌。

他心裡登時涼了半截,忙将劍收回鞘中,也不顧他渾身是血,将此人扶在懷裡,沉聲道:

“閣下是哪位門主門下的師兄?”

這人顫顫巍巍地捉住他的手,摸了半天,才終于摸到掌心,蘸着自己的血,寫下一個“傾”。

傾天門下?方濯一時愣住,解淮已經多年不曾收弟子,自他進内門以來,也不過隻有一個喻嘯歌。此前也沒聽說過他的哪個徒弟。但這振鹭山的腰牌卻是做不了假的。他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隻能先救人,手剛搭上此人手腕的瞬間,卻被這人一把按住,不許他再動。

“不、别……”

但隻這一下,方濯卻已然從中窺探到些許熟悉的氣息。他雙眼驟然睜大,一把擒住此人手腕,将他牢牢鉗制在身下,沉聲道:

“說,你這振鹭山腰牌是從何而來的?”

那分明是魔息,手底下這人是個魔族!

他這話一出,身下人卻不知為何,血淚流得更為洶湧,喉頭攢動不止,似在哽咽:

“師父他……從來沒有提起過我?”

方濯吞一口唾沫,不知為何,手上的力氣松了些。他跪在地上,看着這人血淚長流而下。

“師弟,師弟。”這人摸摸索索到他的手,已經失了力氣,因而隻能是虛虛地握着。

“師弟,我是式夷教中人,我并非有意打攪,我是感知到了你,才來尋你……若你能回振鹭山,煩請告訴我師父,九霄行走世間數十年,但最終還是給他丢了臉……可,可我此生唯有一個願望,待我死後,将我埋入西風劍冢。”

不等說完,這自名九霄的人便劇烈咳嗽起來。他胸口起伏不定,口中随着身軀的顫抖而吐出一灘灘血肉。這是五髒六腑都已被損害,徹底救不回來了,怕隻是還撐着最後一口氣,來找了他。方濯聽他說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并不明白,看他這樣卻十分不是滋味。心想反倒這個九霄也不可能再活了,不妨就聽他說完。一隻手依舊緊緊攥着劍,人卻坐了下來,伸出手任由他拉着,說:

“我就坐在這兒,師兄有什麼話,來同我講吧。”

九霄道:“我沒什麼話,我沒……沒什麼話。”他吃力地翻了翻身,從腰間解下腰牌,交到方濯手中,“我不是振鹭山中人,但這腰牌卻是師父給我的。他跟我說,此後若是有一日能離開蠻荒之地,遇到了麻煩,便可去振鹭山找他。我不願麻煩他……所以多年不曾上山,但這枚腰牌一直留在身邊。如今我要死了,師弟,請你……請你将它交還給我師父。請你交還給他,請你……請你……”

他緊緊握住了方濯的手。

“請你殺了我!”

方濯道:“什麼?”

他吃驚極了,立即就要撤手,卻被九霄不知哪來的力氣緊緊箍住:

“請你殺了我,師弟,我不信這修真界的任何人。這群人自诩正道,但實則行的卻全是傷天害理之道……我,我便是被他們害到如此,我肉身已毀,早便沒有活頭了。趁我不至于喪失神智殺害無辜,請你在這時便将我殺了吧!随後将我的屍身帶回我師父面前,将我、将我埋回劍冢……”

說到劍冢時,他便流淚,說到死時,唇邊卻噙一抹凄慘笑容。他的臉上全是血,方濯認不清他的眉眼,但敞開的衣領卻吸引他的注意。方濯掀開他的衣服一瞧,才發覺那紅色不是血,而是一道一道奇怪的紋路。再往下瞧,胸口也全是這樣的紋路,一直攀到後背。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想起來解淮身上那些。有種奇異的猜想自腦中閃過,讓他渾身僵硬。九霄卻并不管此刻他的心思,緊緊攥着他的手,要去取他腰間的劍:

“來吧!師弟,殺了我。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身為聖教中人卻成了振鹭山弟子,但是你我同出一源,我相信你。死在你手裡我也安心。我現在已無法掌控自己的肉身,否則我早便死了。師弟,師弟……你殺過人嗎?沒殺過人,殺過雞嗎?朝我喉嚨上捅一劍就完事了!不要捅胸腹,若不能一劍捅到心口,便殺不死我。别怕,來吧,來吧……”

這聲音竟與夢中的聲音無異,都帶着引誘。方濯生怕出錯,不敢輕舉妄動,連那腰牌也不敢接。九霄見他遲遲不動,也有些急了,要直起身去拿他的劍,卻又劇烈咳嗽起來。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他的周身突然浮現出一陣紅光,紫黑色的魔息從七竅洶湧而出,瞬間遮蓋了他的全身。

方濯一把鉗住他的手腕,将他翻在自己膝上,兩下點穴暫且止了魔息的外溢,可卻在魔息之下,看到了一層漂白虛無的東西。這東西他從來沒見過,眉頭輕皺,不知道是什麼。九霄那兩隻血洞似的眼睛卻突然上翻,露出難能見到的眼白。他的身軀一陣痙攣,突然間,身上的衣衫、血肉竟然在這顫抖中開始剝離、脫落……

細細碎碎的血肉沾了方濯一身。九霄咳嗽欲烈,像要将心髒也嘔出來,拼盡全力直起上身,目眦欲裂,沖着方濯大喊道:

“動手!”

“……”方濯道,“師兄,你放心。你的屍身與腰牌,我必然如實交予傾天師叔手中!”

他一咬牙,立時起身,手掌輕一移間,伐檀已然落入掌中。劍鋒凜然如冰,散發着陣陣奇光,他對準那顫抖不止的喉結,眉頭緊鎖,就要一劍插下——

可落入耳中的卻并非是噗呲的血肉被刺破聲響,而是一聲金屬碰撞似的輕動。他倒吸一口涼氣,卻聽九霄痛叫一聲,自胸口猛地竄出一枚巨大劍影,擋住了伐檀攻勢。這長劍血紅如殘陽,瞬間便将九霄裹覆,一眨眼間,九霄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軀體上血肉卻不停向下剝落,可遺留下來的卻也并非白骨,而是一片空空。他的臉上混着血,攀上那些紋路,更顯得面容猙獰似惡鬼。一道劍光自頭頂沖出,一劍将房梁捅了個稀爛,九霄的身形也漸次消失,從那空蕩蕩的袖管中露出來的,卻是凜凜的寒光。

方濯一把握住伐檀,在掌中掉了個方向,側身靠着牆,躲過那些撲簌簌直落的木屑,悄悄地靠近九霄。九霄的臉已經快要脫落,再看不清眉眼,他憑借着直覺尋找到方濯的方向,擡起袖筒,出手的卻是數把利劍,纏繞着血光與魔息,數劍齊發。

方濯自小學劍,對劍再是了解不過,當即俯身躲過前列,趁空隙輕身而上,踏過兩把劍往上一竄,在碎屑的煙雲中縱身空中。但九霄卻連頭也沒擡,隻一擡手,一柄比他人還大的巨劍便自寒光中竄出,幸好方濯躲得及時,卻也被此劍削去半張袖口。

他的屋中早就一片狼藉。數十把劍在其中穿梭猛撞,爛的爛,碎的碎,找不到一處好地方。方濯的面頰也因這呼呼劍鳴而被撕開幾道血痕,小臂處更是被割了長長一道傷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血。他竟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受的傷,感覺到痛才低頭發覺。這時,他才終于明白為何九霄要求他早點殺掉自己:不想他走火入魔時竟然是這樣的。

方濯在那萬劍的遮掩中看着九霄,漸漸地看不清他的身形,隻能隐約窺得一個影子,還不能确定到底是否還是一個人。他深吸一口氣,額頭兩角立時冒出,身後氣流湧動如龍型,一頭撞上房梁,又直沖九霄頭頂。這氣流卷過數劍,又摻雜了沙塵與木屑,叫九霄一時轉過頭去。雖然劍鋒已被他一揮手攔下,可身前卻寒光一閃,劍鋒與塵沙磕碰纏繞間,他如鬼魅般自帷幔中穿出,手中長劍叮的一聲撞過身側,但聞噗的一聲,已是一鼓作氣一送而出。

九霄的身形遲滞在原處。他還保持着揮袖的姿勢,人卻已然僵硬,再也沒有力氣舉起右手。他如同被推翻的山嶽,半晌後,轟然倒塌。飛于半空中的萬劍也驟而墜落,噼裡啪啦響了一片。

正如九霄自己所說,他肉身已毀,剩下的一半不過全是虛無。衣服空蕩蕩地挂在身上,除了血别無他物。他茫然對着前方,喉間已然被捅入一柄長劍,徹底切斷喉頭。可他神色平靜,似乎并不覺得痛,隻站立在原地,望着空洞虛幻的某處,仿佛凝望那無邊的夢魇之地。

在方濯的注視下,他牽起唇角,勉強地微微笑了一下,已化作血洞的雙眼中,竟也依稀能看出釋然。身形化作萬千星點,數把長劍也如沙塵四溢,無聲無息消散,衣服飄落在地,就此沒了蹤影。

塵埃落定後,方濯才上前,想去收拾一下九霄的東西。可倒在地上的卻并非九霄的屍身,而隻有一柄長劍。劍身成血紅色,并無劍鞘,劍鋒正中一道劍紋從頂端一直蔓延至劍柄,劍身底部用魔族文字刻了兩個小字,方濯隻認識第一個字:九。

這應當就是“九霄劍”。

方濯小心翼翼避開劍鋒,拾起這劍。劍刃依舊鋒利,但已失去了光澤,靜靜躺在掌中。

“劍靈……?”

方濯心裡有不安的猜想。他草草收拾起思緒,拿起劍來,要往外走。這個九霄突然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屋中,其後必然有緣由。他想先出去看一看,不想剛一出門,迎面就撞着一個人,是廖岑寒。

廖岑寒一望見他,先看見的是滿眼的狼狽。方濯衣服還算穿得妥帖,隻是右臂一半衣袖被削去了,臉上也有細小的傷痕。小臂一處傷口深可入骨,還沒來得及包紮。廖岑寒要說的話也卡在喉嚨裡。半天才說:

“大師兄,你這兒怎麼了?怎麼受傷了?”

方濯知道一時半刻沒法給他解釋清楚九霄的事情,便告訴他等一會兒再說。廖岑寒有些擔憂地嗯了一聲,這才想起,對他說:

“大師兄,靳長老大半夜的過來,說找你有事。便喊了嘯歌,便催他來尋你。”

“喊的是嘯歌,來的怎麼是你?”

廖岑寒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當然是路上碰到我。我睡不着,半夜起來遛彎,誰料就撞見他了。這家夥臉色黑漆漆的,十分不好,見到我就托我趕緊來喊你。我也問他怎麼不自己來,他說,白日裡惹了師妹生氣,心裡害怕,不敢見你。”

“……”方濯長歎一聲,“你就跟他說,想同師妹相好,那就随他好好的。我以前的話,他當個屁放就行了。”

廖岑寒笑道:“得嘞,這話我一定原原本本告訴他。那大師兄,你都這麼說了,我把你的話也當個屁放行不行?”

方濯作勢要踹他。廖岑寒兩步跳遠,舉起手投降:“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師兄你快去吧,看你身上還有傷,到了那兒,正好叫靳長老給你看看。”

方濯也想同他問問九霄劍的事情,于是應下,問道:

“靳長老現在在何處?”

廖岑寒道:“城門口。”

方濯輕輕皺下眉頭,有些奇怪。兩人對視一眼,自然也從彼此眼中窺得些許奇異之意。半晌後,方濯說道:

“就是從大概城門口的方向,在方才傳來些許異香……你聞到沒有?”

而也就在這時,明亮月光之下,兩人都不知道到底從哪兒傳來的異香之中,林樊剛被人一刀當胸劈過,擡腳踹翻。他在地上滾了兩圈,呼吸粗重,胸前滿是血,塵土沙沙刺激着傷口,讓他在劇痛中頭暈目眩。眼前幾人眼中兇光四溢,手掌顫動,手裡長刀向後一伸,接着便要朝他胸口再次刺來。林樊咬牙不吭一聲,扶着地面,用盡全力翻身而起,堪堪躲過這一刀,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側身使了個幌子,随後借此機會擡劍一劈一砍,生生将面前人攔腰看做兩半。

鮮血噴湧而出,遮蓋視線的瞬間,他已捂住胸口,縱身而起,幾步越過房梁,踩着映照在滿地血水中的慘紅色的月光,直奔柳澤槐的門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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