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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雞同鴨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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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濯醒來時沒有驚動太多人。

也許更準确的說,是他連自己都沒有驚動。

睜眼時眼前先是一陣恍惚,看到床帳似乎渾渾噩噩搖搖欲墜。一處陌生的屋子,陌生的房梁和陌生的氣息,盡管五感可能還沒那麼迅速地回歸,但是陌生卻是明了的。

方濯睜開眼睛,又閉上。閉上又睜開。他用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去确定自己确實活着,因為他渾身酸軟疼痛,幾乎不能動。

他得用盡全力先去調動他的手臂擡起,像沙灘上抖動的石子那樣緩緩撫摸上床帳,在嘗試着歪歪脖子,用僵硬的手指摸上自己的頸間動脈。

随之,他又盡可能地曲起膝蓋,雙手向後一扶,便好似被折斷一樣,肩骨一陣錐心疼痛。他咬着牙,用軟綿綿的手掌撐着自己坐起身來,倚靠在床頭長出一口氣,看向肩膀,才發現那裡綁了幾圈細布,可卻沒有血滲出來。

方濯不頭疼,隻是有點暈。但坐了一會兒,他神思明晰,身上再無有任何不适。

胸口數團陰雲似的郁堵也已完全消失,心髒輕盈暢快,還未調息,甚至便覺得渾身比之前數年都要輕快更多。在體内,有一處非常明顯的填充,在此之前,他甚至沒有發現他這裡竟然是空着未派上用場的。

那兒安存着他的魔息,已與靈息交纏在一起,兩方在殊死搏鬥後突然簽訂了永久和平協議,再也沒有任何矛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支撐着他的軀殼,同時填充他的靈魂,讓整個人在偏離正軌後又生生開出一條新的道路。

方濯合上眼,手指順着側頸摸下去,摸到心髒處,好似追到了誰的愛撫般,魔息纏繞上他的手指,登時便從掌心映照而出。

方濯撂了手,将後腦用力往床頭一磕。他活了,卻也沒意料之中那樣驚喜。相反,在真切感知到魔息已經徹底融入自己體内時,他對自己的認知感想是十分狠絕的。

厭惡,驚慌,茫然或是絕望。随便一個什麼,都可以用來形容他。

總之,和魔息所給予他的身體上切實的改變相比,他的心境更可以說是百感交集,徹底發生了無法逆轉的變動。

頭一回,他的頭腦萬般波動,心卻一片空白。也是第一次,他突然明白了所謂“高塔”和“荒原”的含義,身份上的巨大變化使得他幾乎無法去想象未來的生活,盡管潛意識的求生欲望是如此強烈,可真的如願之後,直覺之外的更多理性使他開始瑟縮,并且質疑起了生命的意義。

是柳府的下人先發現他已蘇醒的。彼時天色很早,睜眼時,窗外才剛蒙蒙亮。方濯不知道這是哪兒,左右也沒看見柳輕绮,于是他一聲不吭。但心頭卻依舊煩躁如火燒。盡管他這幾日一直昏迷,但思念已經被刻在了骨子裡,做夢時他都可能見到他,可睜眼後他卻不在。

隻有伐檀靜靜放在手邊,床邊放了一隻矮幾。方濯對此前的事一點也不記得了,連殺裴千影也不記得。他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着警惕,并不聲張,隻靠在榻上,慢慢地等待自己全部的力量回歸軀體。

其實像他這樣因為“反噬”而導緻的性命危機,轉危為安後,要先在他人的幫助下調息已平肺腑才好,可惜方濯一點兒也不想這麼幹。他讨厭自己體内的另一套系統,就好像對一個不加問詢便要來向他師尊求愛的競争者那樣深惡痛絕。體内氣息每波動一分、随即被靈息和魔息聯手壓下,他便會覺得可笑至極。

它們越平靜,方濯便越覺得是對自己的嘲諷,二十幾年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過得糊裡糊塗的,還以為挺堅定灑脫,實際上隻是他自我良好,自始至終,他都被捏在命運的掌中捏玩,而屢次死裡逃生後,他甚至還覺得它仁慈。

現在他才知道,不,這根本就不是仁慈。

命運隻是沒玩夠。

但現在它玩夠了。

庭院裡的榕樹将它的影子稀稀疏疏灑了一半窗棂時,天放了亮。院裡開始出現人聲,掃地聲、潑水聲、交談聲,還有逐漸逼近的腳步聲。不多久後,天光大放,人影也逐漸增多。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陌生的小厮捧着滿懷的東西,踉踉跄跄地進了屋,剛踏進一步,手便一抖,東西嘩啦掉了滿地。

方濯坐在床邊,穿戴整齊,手裡長劍出鞘半寸,靜靜地看着他。

“……早啊,方少俠。”

小厮是被吓了一跳,但到底是柳府的下人,柳澤槐本人也是省油的燈,府裡常出怪事,比方濯還怪的人也目睹了不少,也算見慣了大世面。故而不是被他的劍吓到的。方濯前夜還半死不活無法蘇醒,僅僅兩三個時辰,便突然生龍活虎目光冷峻,甚至還能拿劍,這才是他驚異的起點。

但同樣也是在柳府常年辦差的經曆讓他反應非常迅速,連地上的東西都不撿了,先舉起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直截了當對方濯說:

“少俠,您昏迷了,可能不記得了!此處是我們小青侯柳澤槐的府邸,您師父将您帶來的,現在他正在後院練劍,所以才暫時不在這裡,絕對沒有騙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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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濯提着劍,随着小厮走到後院,剛站立在一棵花樹旁、還沒來得及進入,便見小厮沖他行了個禮,轉身便跑,溜得無比迅捷。

“……”方濯回想起自己出門前明明對鏡自視,神采奕奕,面上生光,像一口氣睡了十二個時辰,完全不似一個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人。

自然,也沒有生出什麼青面獠牙三頭六臂之類的異變,他還是個人,正兒八經的人,沒什麼可多加關注的,但此人如此迅速地跑掉,還是給他突然變成“魔族”後敏感無比的心靈一擊重創。

方濯心事重重地繞過花樹,走入後院。果然如小厮所說,柳輕绮真的在後院。但他沒再練劍,而是在擦劍。額上還有細汗,胸膛也略有起伏,應該是剛結束。他沒刻意掩蓋氣息和腳步聲,老遠就能聽見,柳輕绮為此結束,也是合情合理。

柳輕绮擡起頭來。兩人一瞬對視,方濯再看到他平靜的雙眼和蒼白的面容,刹那間,一切的心事都模模糊糊,嵌入心頭,無聲無息地随着微風遊蕩在眉宇。

他蘇醒得突然,沒有人來提醒他,但柳輕绮也不覺得驚訝。他坐在荷塘旁的一隻石頭上,微風拂起細發,也好似背後潺潺流水那般清澈剔透,微微一笑,沖他展開雙臂。

“這兒沒有人,要抱嗎?”

方濯毫不猶豫,走了上去。夢醒來,對于他而言便是一瞬間的事,可真的再度将頭擱在他的肩膀上時,方濯才倏忽覺得恍如隔世,現在,就連這樣的擁抱仿佛都變得陌生了。

柳輕绮摟着他,摸他,拍他,順着脊背的肌肉捋他。兩人什麼也沒說,但一切卻都已在不言中。方濯原本弓着身與他擁抱,但慢慢地,他伏了身體,跪下了。他閉着眼睛,看到柳輕绮的手撫摸着他的側臉,這樣無聲無息的觸碰能夠更順暢地聽到彼此的心跳,也能讓他在如此寂靜中突然流下眼淚。

“師尊,對不起。”他喃喃着說。長日不說話使得他的聲音有些喑啞,“……是我拖累了你。”

這是柳澤槐的後院,不是他們觀微門的庭院,柳輕绮那句話很可能就是随口一說,随時都會有人來到這裡,但方濯不想着去藏,也不想瞞,他緊緊抱着柳輕绮的腰,将臉埋在他的小腹上,衣裳沾滿了陌生的味道,但下一刻卻被他的氣息所掩蓋。

“我覺得,我……”

他哽咽起來。眼淚流淌在臉上,也像是一束冰冷月光。

柳輕绮道:“好啦,沒事的。怎麼不多躺會兒?身體還好嗎?”

方濯胡亂點頭。柳輕绮沒說話。他摸摸他的頭,扶起了他。

方濯垂着頭,抽出自己一隻手,捂住了眼。難為他昏睡數日,剛醒就能有如此精神折騰。柳輕绮引着他坐在自己旁邊,然後一把把他摟在懷裡,沖着額頭狠狠敲了一下:“哭可以,亂說不行,再敢亂說,我把你頭擰下來,聽到沒有?”

方濯微微擡頭,略有一愣。他做好了一切準備——也許會聽到柳輕绮寬容的話語,或是溫柔的撫慰,必須得說,雖然他心中充滿了痛苦和愧疚,但他也有足夠的自信相信柳輕绮不會落井下石。

更私心一些的解釋,便是他這樣垂淚,其實也想讓柳輕绮安慰安慰他。他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了,下意識就去找能撫慰他的人,柳輕绮一句話也許不會讓他徹底走出怪圈,但隻要他能溫聲說上一句,他便會覺得自己依舊有人支持,仿佛身上再度湧進些許力量。

柳澤槐的後院修得相當好,花團錦簇,旖旎迷人。任誰坐于此處都會覺得心神愉悅。趁樹梢映下一瞬陰影時,柳輕绮按住他的肩膀,沖他額頭親了一口。這一下便把方濯的眼淚徹底親了出來。他淚如泉湧,一下就想抽抽,又不好意思叫他看見,猛地撲上去将柳輕绮抱在懷裡,将臉藏在他的側頸處,死命不讓他看真切。

“師尊,你别怪我,”方濯抽抽噎噎,“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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