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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岸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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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能把你師尊帶走?”

方濯看看她,看看解淮,編輯好的模闆在口中逡巡半晌,卻也不算了數。他磕磕絆絆地說:“我、我們吵架了。”

雲婳婉一雙眼睛瞪成了滿月。

“你們倆吵架了?”她看起來分外震撼。

方濯艱難地點點頭。雲婳婉吃驚極了,也不知是留存了方濯不會跟人吵架的刻闆印象,還是為柳輕绮一怒之下竟然三日不理人的做派而感到無比的驚奇。

她一時無語,神色詭谲地立在原地,可方濯的重點卻不在她身上。在雲婳婉身邊,那個人,傾天門主解淮已經拉開凳子大張闊斧地坐下。他向來有着一副很正直的軀殼,坐得非常好,脊背直挺挺,一雙眼睛為了表示尊重,也始終盯着方濯看。

卻把方濯看得腿一軟,險些給兩人跪下來。

盡管他知道解淮什麼都不清楚,這隻是他正直無極的反應,但這樣炯炯的目光還是讓他不敢直視,愈加心虛。

他嘟嘟囔囔地編謊話,嘴巴開得比腦子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能在即刻的危機之下下意識地找補:“是、是我的問題。我做錯了事,結果惹得他不開心。唉……”

他全程說得吞吞吐吐,一看就有貓膩,自己也急,最後一聲歎息甚至是無意而為之,真真切切地心下一沉。他不知自己的表情是否看起來非常悲戚,但應該挺好玩的,因為雲婳婉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拖了凳子坐下,低聲道:

“你們怎麼了?”

她那分明是一副探聽熱鬧的神色,對兩人之間所謂的“錯事”而起了好奇心。方濯從頭到尾就是在編瞎話,一見她坐下,腦袋裡便嗡的一聲,臉上浮了一層熱。可這還不夠,竟然解淮也将手放在膝蓋上,專注地盯着他——他也似乎對此事分外上心!方濯七竅心登時關了六竅,尚有一竅向外血流不止,噼裡啪啦落了一地,好生狼狽。

須知來者不是别人,可是振鹭山數一數二的高手。這高手又是什麼概念?柳輕绮論實力,在七位門主之中有幸排倒數第二(倒數第一是祁新雪,修藥),劍法與之相比堪稱稀松平常,方濯卻也難在他手下撐過一炷香。更甭提解淮了,以往方濯去傾天門找打,一腳就能被他踹下擂台去,毫無還手之力。若是叫他倆知道此事真相,方濯毫不懷疑自己能夠立即血濺當場、屍首異處。

而最重要的是,雲婳婉好糊弄,在她心裡柳輕绮大抵跟話本差不多,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隻要方濯敢說,她就真敢信,就算是去求證,柳輕绮也斷然不會将事情真相告訴她,大概率會順坡下驢保他一條命。

但解淮不同。解淮是真真實實的方濯求知精神的受害者,方濯所能得到的最重要的有關杳杳劍的訊息都是從他這裡搶來的。為了打動解淮,他是好一副師徒情深戲碼,心下裡雖然知道絕不止如此,卻隐着藏着不讓人知道,現今看來,真别把人當傻子,解淮雖然不說,可不排除他現在心裡便門清着呢。

而正此時,仿佛是看透了方濯的心理,向來把說話當成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解淮謹啟尊口,淡淡道:“說說吧。”

那雙眼睛便定定地看着他,十分認真。

方濯尴尬未止。頂着兩邊灼灼目光,他欲蓋彌彰地咳嗽一聲,含混着說:“也沒什麼,其實就是一件小事……”

雲婳婉說:“輕绮可不會因為一件小事而三天三夜不理人哦。”

“……”

彼時方濯不得不想,編一個故事出來,總比讓他們兩個胡亂猜一些有的沒的要好。解淮他或許還是自己心裡悶着猜,雲婳婉卻是全然不管這些,指不定要回去問徒弟,就怕她問出個什麼事兒來,或者又在悠悠衆口間跳出些什麼八竿子打不着的傳言。

無奈之下,他便隻得應聲,将幾年前仁城那一架換了個說法,以圖騙過兩人。雲婳婉原本聽得入神,可越到後,眉頭卻愈加緊皺,笑容也漸漸消失了。方濯見她的神色有些害怕,又硬着頭皮不得不說完,好不容易渡了劫,便不敢再站着,慌忙起身沖雲婳婉行一禮,道:

“此事全然是我之錯漏,弟子已知曉了!”

他說的是他氣急攻心、禍從口出的那一搭子事。後來他自己想起,也覺得那時候着實氣人,腦中又浮現出那夜景色,有那一吻的加持,心中便愈加慌張。

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感到屋内氣氛有些古怪。雲婳婉蹙着眉,卻并沒有看他,反倒将目光投向别處。解淮的眼神也掉了下來,不必提醒,兩人隻一轉頭,便雙眼對視,沉默不語。

半晌後,解淮先說話了。卻隻有平平淡淡的兩個字:“杳杳。”

方濯頭皮登時一麻。他感到渾身冷汗直冒,肩膀宛如突生倒刺,紮得雙臂肌膚生疼。由于過度震驚與緊張,他的大腦一暈,腳下不由虛浮些許。

雲婳婉便在這短暫的暈眩之中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到他眼前,卻又在下一刻驟然站穩。她的神色非常微妙,語氣卻明顯盡力溫和,但也難掩目光古怪,隻問道:

“你找到杳杳劍了?”

“沒有。”方濯道。他将封刀一事和盤托出,提心吊膽地等待着最後的審判。心下裡又一驚,完全沒想到解淮竟然會将這件事告訴雲婳婉。

他原以為解淮會将此事認為一個閑得無聊的弟子非要替自己師尊找回已經沉湖多年的佩劍的多管閑事的案例,此刻卻知事情的發展明顯不如他想得那樣簡單。

隻從雲婳婉的目光之中,便可知杳杳劍背後所牽連着的,不止是當年寶乾湖醉酒墜劍一件舊事。雲婳婉與他身前靜靜地聽着,聽到封刀二字,神色微微動了動,嘴唇輕輕開合,似乎在重複這個名字。

即刻,她便恍然,那回憶的神色也消失了,方濯明白她是想起了顧清霁。他藏在袖口裡的手悄悄攥緊了袖子,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好在封刀也沒提供什麼實質性的内容,一大段話裡也就隻能提煉出一個關鍵點:杳杳有很大可能沉在寶乾湖底,但是卻撈不上來。

故而方濯歸根結底,連此劍沒見過,也沒能成功讓其重現于世,若當真有錯,也沒有釀成大禍——盡管他不知道去找自己師尊遺失的佩劍究竟有什麼錯處,但看二人反應,卻也隻能放了此心思,心慢慢地沉了下來。

語罷後,雲婳婉半晌不語。兩大高手齊聚客棧之内,再不說話,此間小小的屋中便充滿了壓迫感。方濯不敢吭聲,任由他們想、想、想,将自己變成一副壁畫貼在牆上,巴不得誰也看不着他。雲婳婉的睫毛卻總在微微顫動。這代表着她真的在思索,并且十分認真。

陽光灑落肩頭,又被輕輕一擡肩膀而抖去,方濯在萬靜之中感到自己被拍了拍後背,擡頭一看,是雲婳婉。

他低聲道:“師叔?”

雲婳婉道:“以後他的事情,你别打聽了。”

方濯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他看着雲婳婉,從其臉上看不到任何玩笑意味,又下意識轉頭去看解淮,卻見兩人都沉默鎮定,不動如山,霎時慌亂起來,連聲音都提高一倍:“為什麼?”

“因為對于你來說,什麼都不知道要比四處打聽更好。”

雲婳婉拍着他肩膀的手非常輕柔,出口的卻是那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很明顯,她在數段思索之中做了決定,并且不給方濯任何其他的選擇:“阿濯,我知道你關心輕绮,對他的一些過往好奇,這是好事。但有些舊事,不提起來比重現于世要更好,不是所有的心病都必須要解決,遇到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遺忘它更好。是,這是逃避,可能你會嗤之以鼻,但你至少要給人留一點活着的餘地。有些事情真的沒有必要知道,盡管它們很重要,但是如果在記着死和忘着生之間,阿濯,我相信你知道該選什麼。”

她的舌頭絆了一下,像是吞咽下一口濕熱的夏夜。目光長成一條綢緞,于幾步之内将人吊上房梁,溫柔絞殺。她意味深長地說:“你會選對的。”

方濯後退兩步,腦中一團亂麻。他嘗試着冷靜地思考,卻依舊在雲婳婉語畢後于心中猛地跳出一個字:

不。

幹脆的一個字卻在刹那間被無限複制,成為耳畔心頭尖銳的回響。

不。我永遠也選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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