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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地獄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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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發生的事情,方濯似乎願意回憶,又好像不是那麼想回憶。

但是當事人肯定是十分不想回憶的。事實上,整個宴席都瘋了,當方濯在裡面你來我往地找人的時候,甚至還發現了柳澤槐的影子。

猛地他想起來林樊,頭皮一緊,冷汗出了一身。柳澤槐酒品似乎不錯,隻是在睡,趴在桌子上不做聲,安靜得很,非常感人。但是更感人的是他的睡眠質量奇好,任由方濯怎麼晃都不醒,同桌的都是他從天山劍派帶過來的幾個蹭飯的弟子,鬼哭狼嚎自然有,群魔亂舞也一定不少,當桌上碰不上幾個人,更沒有什麼清醒的。

于是方濯的目标從尋找魏涯山換成了尋找林樊:魏涯山不會耍酒瘋,至少不會像林樊一樣喝醉了就殺人!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什麼也不知道,唯一能夠确定的就是,有人在酒裡動了手腳。所有人都醉了,并且醉得徹底,到了瘋的程度,他沒事,純粹是因為嫌那酒太辣,隻抿了一口,沒怎麼動。

他知道自己酒量一般,怕在這樣的大宴上出洋相,喝醉了又麻煩别人,所以基本上不怎麼碰。故而現在也就是有點頭暈,被風一吹卻又好了,再瞧瞧周遭歡欣鼓舞鑼鼓喧天,更是被驚到清醒之不能再清醒。那頭廖岑寒和裴安之搭夥開演唱會,剛到了雁然門這邊,就聽見一陣摔壇子摔瓦罐的聲音,定睛一看,顧清霁一隻腳踩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提着酒壇子,搖來晃去,一雙眼睛巡邏似的四下遊移,似乎正在尋找漏網之魚。而君守月坐在一邊,雙手托腮,眼冒星星地瞧她,聲音都發嗲:

“師姐,你好帥啊!”

顧清霁手指一搖,示意小意思。

方濯望而卻步。再一看到她倆醉紅的雙頰,便毫不猶豫,轉身就往外跑。但是顧清霁卻已經看到了他,難為此刻她竟然還能認出來這是誰,當啷一聲酒壇摔在地上,與這清脆聲響一同響起來的,是顧清霁冰冷的聲音。

“來,方濯。”她說,“跟姐姐喝兩杯。”

“多謝多謝,不了不了。”

方濯連連擺手。他鑽過人群,跑到聚衆最多的地方,落荒而逃。那兒有幾個弟子手裡一人拿着一根樹枝,圍在一張桌子旁邊不知道在幹什麼。為首的一個弟子儀表堂堂,手裡的樹枝被他橫着拿、豎着拿、倒着拿又翻來覆去不停地颠着。他扶着桌子,搖搖晃晃地站穩了,舉起那根樹枝,看了周遭一番,認真地說:

“我發明出來一種新武器。”

方濯謹慎地盯着他。

小弟子舉起樹枝,對準桌上的杯子,高喝一聲:

“哇啦米哈瓦!定身!”

方濯轉身走了。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方濯不知道,但他明白必須要将能帶走的人先帶離這裡,以防不測——沒找着人後火急火燎地趕回去,看到離開時還在一邊坐着盯着廖岑寒傻樂的唐雲意已經趴了,一張臉連帶着上半身鑲在桌子上,還帶镂空,唯有頭頂兩根毛尚巍然挺立。再看柳輕绮,也沒力氣歡呼了,好歹是沒趴,用手撐着頭低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也不是馬車,一次隻能帶一個人。在已經完全睡死的師弟和看上去還有點清醒的師尊之間,方濯的目光隻過了一遍,便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柳輕绮的手臂繞在自己脖頸上,低聲說:“師尊,咱們先走,有東西不對勁兒,大家都瘋了!”

肩上的人一點聲音也沒有。方濯又喊了他一聲。

“師尊?”

身邊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方濯本來對他就沒抱太大希望,故而也不失望,就是覺得沒話講。他歎了口氣,低聲說:“睡着就睡着吧,還擺個姿勢……”

柳輕绮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下一秒似乎就要腫眼泡。他認命地把這人扛起來,拖着往外走。沒走兩步,身後突然響起一聲脆響,随之便是一個人的大喊:

“六筒!”

柳輕绮大聲回應:“九條!”

“得了吧你。”

方濯拿肩膀輕輕一頂他。柳輕绮一個哼哼,模模糊糊地笑了一下。

他嘟嘟囔囔地說:“車上無聊嘛,要打就打别墨迹……”

方濯道:“不墨迹,你速度快,你酒品好,就嘟囔兩句别上手,少給我添亂哈。”

“好嘞!”

柳輕绮說。他一隻手搭在方濯的肩上,另一隻手就晃晃悠悠地擡起來,在方濯的頭頂一陣亂抓。醉了的人下手沒個輕重,抹平了“牌”,要抓時卻發現怎麼也抓不起來,柳輕绮有點急了,亂摸一氣不說,還一個勁兒地用力,薅住方濯的頭發就往上拔,扯得人頭皮一陣痛,跟被上了刑似的,眼皮都随着一起扯了起來。

“有病啊你。”方濯橫遭折磨,被平白無故剃了個頭,感覺頭發都被他薅下來一層。柳輕绮明明聽不到他說話,卻偏偏要裝作有人正在跟他對話,嘴巴裡含着條棉褲似的嗚嗚哇哇說了半天,最後也隻讓方濯聽清了一句:

“什麼時候到家啊?”

“家”這個字就像是一根針襲來,驟然戳中了他,全身連帶着心尖都跟着一軟。方濯空出一隻胳膊,将腦袋上亂抓的手拿下來,放輕了聲音:

“回家啊,過一會兒就到了,這兒離觀微門有點遠,我先把你送掌門師叔那邊去——”

那隻手原本落在他的手掌中,卻突然抽離,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襟。柳輕绮軟綿綿的雙腿突然鋼鐵似的站穩了,兩隻手下了死力氣,緊緊拽着方濯的衣衫,肩膀往上一聳,喉間一陣咕噜,從善如流。

“怎麼了?”

方濯慌忙停下了腳步。

柳輕绮抓着他的衣服,深吸兩口氣,痛苦地說:“我好難受啊,師尊,我好想吐,給我個盆……”

“師——”

方濯一哽。柳輕绮原本像根柳條一樣躺在他的手臂上,這會兒變成了一隻蠶蛹,在懷裡縮縮起來。他面色蒼白,喉結抽搐,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吐了,方濯心一橫,拿手抵在他的下巴前,說道:“吐這兒吧!”

柳輕绮擡起頭來,迷蒙着雙眼看他。他虛弱地說:“吐在路上不好嗎?”

“不好,”方濯說,“你要打掃的。”

“要打掃的?”柳輕绮悲慘地望他。方濯懇切地點頭。柳輕绮抓住他的手,哆哆嗦嗦地說:“回去吧,挺得住。”

他凄凄慘慘地皺起眉毛:“我好苦啊,師尊……”

“不是你師尊,你是我師尊,”方濯歎了口氣,“不過喝個酒,怎麼就把自己徒弟認錯輩兒了呢。”

柳輕绮咳嗽一聲,梗着脖子假哭了一陣。

他歪着腦袋,扁着臉,像隻委屈的大臉貓。嘴巴撇下去,又像是被燒熟的鲶魚的兩條眼線。方濯看不得他這樣,轉過頭去調整心态,一門心思地往前走。柳輕绮趴在他肩膀上還不消停,不知道醉夢裡夢到了什麼,嘟嘟囔囔地說個不停。

要命的是方濯還接他的話。諸如此類的對話發生了幾次,沒什麼營養,但是一直沒停過。柳輕绮說:“我好想下山玩啊。”

“啊下山啦。”方濯說。

“我要回家啊。”柳輕绮說。

“啊回家啦!”方濯說。

“師尊啊!”柳輕绮說。

“哎!”方濯說。

“我好想吐啊!”

方濯一個趔趄,停了步子,轉頭看他。

柳輕绮沖他嘿嘿一笑,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肩膀,讨好地說:“騙你的。”

方濯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柳輕绮說:“生不生氣啊。”

“你要不要我生氣啊。”方濯說。

他看着他。

柳輕绮說:“生氣就回來吧,師尊。我以後不會再讓你生氣了。”

方濯安靜下來。與此同時,柳輕绮也安靜下來。他們好像在對視,又好像沒有。方濯低下頭去,感覺自己笑不出來了。

柳輕绮說:“你為什麼不回來?我過得不太好。他們都不順我的意,還說要把我接走,不讓我留在振鹭山上。我很不願意,可是他們都不聽我的,師尊要是你還在,你肯定能留住我。”

方濯垂着頭,咬住了下唇。柳輕绮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質問。聲音很輕,可是一字一句卻能讓方濯聽得無比真切。他清清楚楚地聽到柳輕绮呓語一般的嘟囔,像是春季的第一場雨拂上面龐,柔和溫順,卻難免帶着些寒冬臘月的冰涼。柳輕绮壓着嗓子,像是團起一隻廢紙一般褶皺的聲音,老舊低啞,沙沙亂響。

“他們騙了你,他們想讓我死。”

柳輕绮一臉神秘地看他。方濯握住他的手,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柳輕绮這時候是沒有理智的,沒有什麼機會會比此刻更值得等待一個隐忍多年的人的傾訴。方濯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如聽驚雷。他壓着嗓子,低聲說:

“師尊,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是騙了你,什麼又是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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