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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方濯惆怅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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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才結束了那好像突然被切掉半條舌頭一樣的含混勁兒,說:“我的意思是,我一直覺得師尊有一種……不能說是遺世獨立,隻能說是……不太世俗的感覺。”

“遺世獨立這個詞确實和他不沾邊。”方濯有點緊張。廖岑寒邊比劃邊說:

“不太世俗,就是說,他給人的感覺,不太像人。”兩人對視一眼,紛紛讀出對方眼中的意思,廖岑寒連忙補救道,“這麼說可能會很冒犯,但我确實是這麼感覺的,咱們就是承認師尊年齡其實也不小了,山下他這個年紀的人都抱上三四個孩子了,但是師尊卻一直沒有過道侶,也沒有這方面的意思,但是他大概早晚會有的,可我總覺得……”

他頓了頓,看向方濯。方濯可怕此刻有人将目光投向他,仿佛能透過臉皮看到他那顆砰砰在胸腔打鼓的心,連忙道:“快說。”

“那我說了,”廖岑寒飛速地掃了一眼的他的手腕,往旁邊挪了挪屁股,拉開了一段距離,才說,“你别嫌棄我腦袋裡整天不想着好事。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師尊真的有了道侶,那她會是什麼類型的呢?什麼樣的人才跟師尊最相配呢?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如果有一天師尊宣布咱們有了師娘,我能接受。雖然我想象不出來她會是什麼樣子的,但就這個消息而言我也能夠接受。可是我又發現我幾乎無法想象師尊會怎樣拜堂、怎樣走入洞房,我甚至無法想象他是否會和師娘牽手、又是不是有其他的更親密的行為。總而言之,這真的很奇怪,我能接受他有孩子,但是我卻不能接受他有……”

廖岑寒頓住了,不再往下說。方濯接道:“不能接受他會成親?”

“對,”廖岑寒勉強點點頭,“以及——我無法接受他會有房事。”

場面一度陷入尴尬,又難免會有些好笑,方濯用手捂住臉,又歎又無語,笑道:“你這是什麼想法啊,沒有房事怎麼會有孩子?”

廖岑寒講這一通下來,已經有些害羞了,耳根微微紅了一片,也跟着尴尬地哼笑兩聲,但卻依舊很認真:“但我說的是真的,我也知道這沒道理,但是……”他有些無奈地笑起來,“我真的不能接受他有房事。說實在的師兄,如果不是我還知道他是個人,他也會餓會渴想睡覺,并以此來确定他确實是個人,否則我真的會忘了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會和我們一樣有着各種各樣的需求。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但是——我甚至感覺他不會脫衣服也不會脫褲子。說了你别笑話我,我真的覺得師尊是個沒有自己想法的人,他一直在跟着别人走,好像他自己不會去想,也不屑于去想。别人就不會給我這種感覺,他們說的話可能會比師尊更少、性格也比他更懶,但是我沒有再見到一個人會跟師尊一樣,像一張紙片,好像是上天安排下來渡劫的,不太像是塵世間的人。你想想就知道了,師尊可能嘴上說着不幹,但他卻沒有做過屬于自己的一件事。都是别人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别人不讓他做什麼,他還就真不做了。你想想是不是?就連他提出異議的時候,都沒有很強硬過,始終是一種得過且過的态度,人家不聽也行,他樂得清閑。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假想,但我總覺得師尊心裡誰也沒有。他好像誰也不在乎,任何一個人都隻是他身邊的一個過客,就好像他可能是因為嘴硬所以惹得葉雲盞不高興一樣,我倒是覺得如果真的是因為這種态度,那理由隻能是這種行為讓葉雲盞覺得有距離,所以他生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成為師尊心裡很重要的人,他連這些事都瞞着,就說明他沒有把他當成家人。”

月光明亮如鏡,街道上安靜得再聽不到任何一點聲響,隻有寒蟬蹲在樹梢之上,鳴出寒秋将近之前悶熱的最後一聲回響。廖岑寒吞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接着說:“我知道再說可能你就會覺得我忘恩負義,不尊師重道,或者又是怎樣,但其實我心裡從不這樣想,我不覺得他對咱們都是虛假的。也正是因為我知道咱們在師尊心裡有分量,真出了什麼事,他會想盡辦法護着咱們,但也是因為有這個想法,所以才又會動搖。你一方面知道他待你好,想要對他也好,另一方面卻又收獲到的隻是他的百依百順和敷衍、乃至于是刻意的隐瞞,你難道不惱火嗎?他沒有給你讓你對他好的機會,平常的日子隻是一些雞毛蒜皮,他不放在心上,所以會任由咱們去安排。而真到了可以與他平起平坐的時候,他又完全不讓你接近他、關心他、報答他。好像他不需要你真的去做什麼事,但是如果如他所想,沒有人會心安理得。他這樣隻會加劇你的無力和無能,讓你感到你不被需要,所以會覺得生氣,覺得他不需要你的真心。否則你認為葉雲盞跟他吵架又是因為什麼?他想要師尊需要他,但是師尊表現出來的卻是不需要。所以他更不像一個完整的人,因為他和别人的有效交流是不夠的,他可能表現得出來的并不高高在上,但卻總讓人覺得和他很有距離。這樣的人又如何能想象他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生活?所以他就顯得更不真實。所以我們以後都要經曆的、都要有的,出現在他的身上,就不太容易讓人信服。你能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嗎?師兄,我因為敬愛他所以才會這麼想,但是他真的不會給人這樣的機會,所以我也會覺得挫敗,他就會離我越來越遠。因為我沒有接近他的動力,也就缺失了對他的認識,就是這麼簡單。”

廖岑寒說了很多。也許是因為那夜實在寂靜,也大概是因為葉雲盞與柳輕绮相處到底别扭,所以激起了他的真心,噼裡啪啦說了一堆。他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氣勢,大抵是害怕自己“大逆不道”,招來師兄一頓揍,但最終兩人卻很和平,方濯沒動手,也沒動嘴,隻是想着。

好半晌他才說:“其實我覺得他對我——”

其實我覺得他對我是很不一樣的。方濯想這麼說,但卻并非如此開口。廖岑寒一席話講下來,穩固了他的魂,也擾亂了他的心。他沒想到同為一門之下的徒弟,廖岑寒竟然是這樣看柳輕绮的,而他的想法卻與他完全不同,他從不覺得他像紙片,而反倒從來未懷疑他作為一個“人”的“可能性”。那時他才隐隐約約意識到一點:柳輕绮在他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情境與在别人面前竟然有着些許的不同。他能知道很多時候柳輕绮是順着他的意思來的,但是他從未發覺此人是否“沒有自己的想法”,做一切事情隻是順水推舟、或者是随波逐流。他也能知道師尊對他好,但是至少到現在他覺得他們是平等的,彼此的付出可能有着質量的傾斜,但是至少所付出的真心是一樣的。他原在想:一個真正并不在乎他人的人應當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虛僞與假象即使不寫在臉上,也會潛移默化于字裡行間,總有一天會看出來。可柳輕绮那樣怕麻煩的人會使用如此手段來将誰拖入泥潭嗎?至少他覺得是不會的,他就像是一隻瓷杯,甯願摔碎也不想被無理由地裹上一層爛泥,甩也甩不掉。他不會隐瞞自己隐瞞四年,他會撒謊,但是不慣于撒謊。如果讓他相信柳輕绮心中真的從來沒有過這些人,那麼大抵要從方濯最開始記事時就重塑他的三觀。事實上,他明白廖岑寒的意思——本質與顯象不同,前者注定深刻,而後者注定隻是一層薄膜。他拿一個皮套子将自己從頭到腳牢牢地裹起來,伸出兩隻手去與人們交握,但是卻不肯讓面容與胸膛吹上一點風。他願意給别人放禮花,但是卻不允許誰來親吻一下他的面頰。如果廖岑寒不曾隐瞞,那他就是這個意思:有太多想要親吻他面頰的人,他們或是親情友情,又或者是愛情,但是蠶蛹如此堅固而難移,他不曾允許任何一個人。這不是簡單的分割線,而是軟刀子割肉,又慢又殘忍。對于這種人,很難用普遍的标準去評價他,因為他本身就超脫了一種标準,甚至淩駕于标準之上,已經很難用标準去影響了,所以又會讓人因無力而感覺到無比的憤怒,又會因為挫敗而失去對他作為一個凡人的認知。人們總是下意識會将自己無法接近的事物神化,而這樣一來又會使真正關心他的人再度感覺到痛苦。人是需要向外散發自己的情緒的,他需要被愛,也需要愛人,你又如何不被允許一個你愛而又想愛你的人去做一點力所能及的行為?除非打算用這段關系作為一把充滿顧慮的利劍去将兩個人全部劈殺。由此隻能在一個無解的循環裡不停地運作、運作、運作,直至熱情被消弭、愛被徹底軟化,成為一捧山間的清泉,伴随着黃昏暗淡的天光,便流過樹叢,向着山下溪流一路彙聚而去了,帶着激蕩而又頹敗的浪聲。沒有赢家,沒有輸家,隻有遍地的流經的痕迹,帶着淡淡的血色。那麼,最終的結局便隻能是以離别而告終,最終成為心頭一塊解不開的結,以此來度過餘生。方濯想到這兒,點點頭,示意他明白。當師弟的這才松了口氣,面容松動了一番,唇角掀一掀,像是微笑了,隻是神情依舊很憔悴。他問道:

“師兄,我沒别的意思。”

“我知道。”方濯說。他的語速很慢。

“我隻是在想……你真的覺得他不太像個人?”

“不是——”

“我不是指責你,”方濯揉了揉眉心,有些猶豫地開口,“我是說,你真的覺得他不能有房事?”

廖岑寒輕咳一聲,遮遮掩掩地嗯了一聲。他窘迫地說:“雖然這麼說很冒犯,但是是真的,他最讓我覺得不像人的地方,就是我無法想象他會有洞房,但是我卻完全能接受他有孩子,我甚至還可以幫他帶孩子……”

方濯沉默了。廖岑寒試探性地問道:“師兄,你這麼說為了什麼?我就順口一提,你問了,我就說了,不說我都快憋死了,要不是這次葉雲盞突然發火,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

“我知道,我知道,”方濯明白他說了太多,此時謹慎,忙安撫他,可手指卻停在鼻梁上沒有下來,順着往下滑了一道,一直揪到鼻骨處,才又原路返回上去,遮着眼睛,說,“但我好像——”

廖岑寒看着他。方濯一卡殼,喉結一動,用一個吞咽的動作将卡在喉嚨裡的後半句話給咽了下去。他艱難地說:“我好像連他成親都想象不到來着。”

其實是能想象到的。不僅能想象到,連他洞房方濯都能無比接受——當然前提是對方必須是一個特定的人,若是其他人,甫一浮現在腦海裡,便會讓方濯心跳一漏,肚子向下一沉,雖不至于心痛如絞,卻也會愣怔一回,緊接着要盡力想其他的事情,才能将這副場面從頭腦中迅速驅散出去。

彼時他坐在月亮下,一隻破舊的椅子上,夜露深重,坐久了總感覺到襪子有點濕,臉也有點濕,發根處都似乎有些發潮,渾身上下像是被水淋了一番一般,朝着月亮的方向被照了個透透徹徹,連帶着最終的心事才終于從肺腑之間深深地挖了出來,并化作一把利劍,從中血淋淋地畫了個圈。說來慚愧,那時候方濯才真的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作何想法,若是說在仁城同床那一夜,他意識到“敬愛”與“愛”的不同之處,總想要聽柳輕绮口中喊出自己名字來才安心,似乎是朦朦胧胧的情誼終于清晰,但再想時,卻也總是逃避,其上蓋着一層仍不敢直面的紗布。而今夜,這最後的一層簾幕終于被徹底掀開,隐藏了四年的感情褪去了最初的由于地位、尊嚴與教育所編織而成的遮羞布,正大光明地呈現在自己的面前,像潮水自天際湧來沖破了栅欄,又好像一隻火爐捧在胸前、突然灼傷了手指。或是月明星稀,又或者是陽光普照之下,擺脫了陰晴不定的情緒的紛擾,最後的答案确然便這樣呈現在面前。以至在故事最開始的那個問題也被人一把撕開,在破碎的宣紙之下看到了刻在書桌上的那個正确的答案,方濯在那短暫的沉默之中,又在這樣長久的孤寂的行走和沉默之中,想到最開始放榜時叽叽喳喳的問話,若有他的話題,無疑便是都在讨論一件事:

他到底為什麼會選擇拜入觀微門?

似是極為遙遠,又似是隻是貼附在他的耳邊,沖耳廓輕輕吹氣,一雙手攀附上肩膀,伏在他的身側,等待着他的回答。他那時候怎麼說的來着?是了。方濯心想。怪不得他想不起來,因為他什麼也沒說。他就是笑笑,不作回應,随後拎包去了觀微門,第一次那樣近距離地看到柳輕绮。這樣年輕的、漂亮的、擁有一張蒼白面容與溫柔眼睛的人,他為那探究那所謂的“駐顔術”與“絕世功名”而來,可倘若時光倒回,終于明晰了所有情感的他又應當如何面對柳輕绮?他會說什麼呢,又會做什麼呢?方濯擡手遮住太陽,擡頭望向天空,群雲萦繞在半山腰,此刻萬裡晴空、雲淡風輕。事實上他什麼也不為,真正的目的被隐藏在各種各樣的理由之下。方濯經過一座座屋舍,在陽光之下看到荷塘邊角躺着一隻躺椅,旁邊放着一把釣竿,鈎上濕淋淋的,在太陽下與水面荷面一同閃着粼粼的光。他心想,這麼好的天氣,一會兒便到日中,此刻便少了寂靜,将喧嚣起來了。那麼我該如何告訴他,我從未想要别的,而正是為你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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