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不一樣了啊,知道這李卓為人仗義的大好人,可得把這友誼撿起來。
從沒有朋友的人渴望交朋友的結果就是,辛父辛母出去了,都沒張開嘴。
想說的太多,可不知哪句最合适當第一句。
李卓倒是沒意外,自個拿個木凳坐下,嘴上說身體好些了就好,手從袖子裡掏出卷起來的紙紮。
等李卓住了嘴,辛承望聽明白了,官學每周有一天的休息日,要往常也不會來家,跟其他同窗一起探讨學問。
但這他生病了,所以特意來把抄寫的筆記捎給自己。
四書五經就那麼幾本書,但帶詳解和釋義的隻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李卓是童生,教導他們那班的可是學識杠杠的,這筆記給自己還沒中童生的,完全是大材小用了啊。
心裡超感動,這什麼神仙友誼啊。
正為怎麼學習發愁呢,文言文光會背句子沒用,延伸意思寫出來獨特的文章才算是入門。
上輩子學的那麼多門課程,如今在科舉面前全成了無用功。
此刻這李卓簡直渾身閃閃發光,閃耀無比。
李卓見辛弟隻是看着自己,手裡沒接,一點沒意外。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跟這兄弟相處就是自個說的嗓子啞了,這兄弟低頭不語或點頭。
(其實就是嫌煩,想着應付完趕緊走,但李卓不知道,完美的誤會。)
想了好久想明白了,這辛弟要面子了,自個說的那些話不妥當,得改改,有些話隻能倆人在時說。
此刻倆人心裡各想各的,但嘴上交流正常。
一個說“多謝”一個回“可不準說這個,咱們兄弟間用不着這字。”
“是是,賢兄。”
“嗯,沒想到生了這次病,話變多了些,這才好。”
以前安慰多回,但沒一點用,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早就跟你說過,大丈夫若有一番事業,何患無妻,即便遇上難事也不該一蹶不振,現在你這樣我可是放心了。”
李卓說完,笑聲不止。
本身聲音洪亮,這一笑好似屋子都顫動了。
被這句話震到的辛承望張嘴又閉上,其實原主對于努力還考不中童生一事更想不開,但這時候還是不說了。
笑聲停歇,李卓回頭瞅瞅門口,壓低聲音開始說最近書院裡的幾件“趣事”。
辛承望嘴角抽動,強忍着沒露出異樣。
李卓典型的北方漢子,濃眉大眼、長寬臉,再加上七尺有餘的身高,誰看都是可靠闆正那類。
但沒想到竟如此熱衷于八卦,這,這可太對他胃口了。
裝也不裝,将筆記小心放豆枕底下,身子直立起來。
瞧這樣子,李卓通體舒暢。
興緻上來,說了兩刻鐘還沒說夠,直到辛母進來說留在這吃飯,李卓才慌忙起身說有事得走了。
“那辛弟你好好養身體,等過幾天為兄再來看你。”
“啊,好,賢兄慢走。”
本要加上路上小心,一想就在隔壁還是不加了。
看着晃動的門簾,想着剛才關乎同窗、夫子等八卦,辛承望更加深對官學的印象了。
倒是沒想到那些公子哥,私下也會因小事不和大打出手,教谕之間也各有争鬥,果然職場就沒好混的,哪都卷。
轉念一想,上輩子自己不也是卷中卷。
想到此驟然有點樂,論這個那還真不帶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