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甯回到藏書閣,卻見袁及在書格前随意翻看着什麼。
晏甯整了整身上的官袍,面上露出一抹喜色“袁大人。”
見到晏甯回來,袁及放下手中的書冊,讨喜的眉眼笑着“晏大人。”
“你怎麼來了?可是來尋書的?”袁及長了一張溫和的面孔,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起來十分讨人喜歡,讓晏甯覺得十分親近。
“不是來尋書的,是來尋晏大人您的。”袁及擠擠眼,一副神秘的表情。
晏甯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找我?袁大人找我什麼事呀。”
袁及在藏書閣的大殿内掃視了一圈,看着井井有條的藏書閣,不禁笑道“晏大人真是個能人,才短短一月便将藏書閣的書盡數盤點歸檔。”
晏甯不好意思地笑笑“袁大人謬贊了,這本是晏某分内之責。”
袁及擺擺手,壓低了聲音“這藏書閣裡的這群太監,懶怠慣了的,不要說盤點書冊了,平日裡讓他們找一本書,快的十天半個月,慢的一年半載就沒有下文了。如今晏大人來了,大刀闊斧地盤庫書,編冊成檔。使館中的同僚們來尋書,不出一個時辰便能尋來,這都是晏大人的功勞。”
“都是閣内衆人的功勞,晏甯不過是借了衆人的力罷了。”
“哎。”袁及擺擺手“晏大人謙虛了,我今日是來給晏大人報喜的。”
晏甯有些疑惑“袁大人這是何意,何喜之有?”
“諸位同僚都對晏大人贊不絕口,老師自然也知曉了此事,命我來尋晏大人去史館一叙呢。”
晏甯有些驚訝,照理來說以秦遇那個古闆的性子,縱然是自己做得再好,因着自己女兒身,他也不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又怎麼會因着區區整改藏書閣之事便對自己青睐呢。
“秦大人不會是因着什麼旁的事情尋晏甯前去吧。”
見到晏甯小心翼翼的樣子,袁及爽朗地笑笑“晏大人放心吧!保準是好事。隻是如今已近午時,不如我與晏大人一同去膳堂用膳,待用過午膳休整片刻,再一同前去看望老師。”
晏甯點點頭,與袁及一同去史館的膳堂。
平日裡晏甯很少去膳堂用膳,一個是晏甯經常看日志史書經常忙過了午膳,便由劉公公帶一些膳食回來。
另一個是史館中的人多數都有官職,守藏史雖然與他們共用一個膳堂,卻終究會被輕視。
兩人用過膳,袁及在藏書閣内翻看晏甯所整理的借檔,不禁感歎“晏大人這手簪花小楷,寫的真不錯。”
對于袁及的誇贊,晏甯笑笑,随後晏甯似是閑話“袁大人在史館為官多久了?”
袁及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為官十載了,隻不過在這史館我已經待了二十年了。”
晏甯有些震驚,袁及還未到而立之年,竟然在史館待了二十年“那你豈不是還是孩童的時候就在史館。”
袁及笑笑“晏大人有所不知,袁家三代,世代都是史官。”
見晏甯面露驚詫之色,袁及說道“祖父袁明,聖祖時乃是國史實錄院的院長。家父袁聲,聖總時軍兵實錄院随軍郎。”
“你祖父是袁明!”晏甯震驚的張大嘴巴,南夏最有名的史官。
袁明被稱作是史學的老祖宗,晏甯讀的大學學院還有袁明的雕像,還會有學生逢考之前去拜一拜他,祈求得到高分。
袁及笑笑,眼中的笑意卻淡了些“隻是袁某不才,不及祖父與父親一般。”
“袁大人何須妄自菲薄。
晏甯的眸色微沉,她聽說過袁明的名号,卻完全沒聽說過袁及的父親袁聲這号人。
照理來說,軍兵實錄院随軍郎也算是一個四品官,史書上應當有記載才是。
“袁大人的父親随的是哪個軍呀。”
袁及的神色有些異樣,一向帶着笑的眉眼竟然有了一抹傷感。
晏甯見狀忙開口道“晏某随口一問,不想冒犯了。”
袁及淡淡開口“沒什麼冒犯的,家父随的是裴家軍。當年家父随裴家軍一同擊黨項,後随大軍駐紮在懸嶺。隻是懸陵之戰後,黨項人屠城,懸嶺内無一人生還,所以家父也随着那場戰役屍骨無存。”
“懸嶺之戰。”晏甯喃喃道,又是懸嶺之戰,又是裴家軍。
凡是當年和那場戰役有關的人和事都被在曆史中抹去了。
究竟當年發生了什麼,抹去曆史的人,又想要隐藏什麼。
“既然袁聲大人是随軍郎理應當記載了随軍的人數,兵械,糧草,軍中要務等一些實錄,袁大人的手劄可否保存下來?”
袁及搖搖頭“當日一戰後,陛下派人搜尋過,不見父親的手劄。想必在戰亂之中已經遺失了。”
“陛下尋的?”晏甯抿了抿唇“是哪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