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純妃娘娘,多謝二皇子。”晏甯不動聲色地站起身“臣已将娘娘所需之書送到,若是娘娘沒有其他的吩咐,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晏大人。”拓跋珣帶着些許冷意的聲音悠悠響起“請坐。”
拓跋珣的眼睛漆黑不見底,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盯在晏甯身上,晏甯吞了吞口水,拓跋珣已經賜兩次了坐,已經沒有辦法在推辭。
頂着拓跋珣玩味的眼神和純妃晦暗不明的笑容,晏甯落座于堂下。
“流岚,眼瞧着天氣漸涼,本宮身上的衣衫過于單薄。”純妃撫了撫鬓邊的金钗,流岚立馬會意,伸手扶着純妃從主座上起身。
純妃漂亮的鳳眸微微上挑“晏大人,本宮前去更衣,大人可否稍等片刻。”
晏甯起身行禮“微臣遵旨。”
流岚扶着純妃去了内室,屋内隻留下了晏甯與拓跋瑜。
晏甯官袍中的手指微微卷曲,想必紫楓已經和她的主子彙報了,拓跋瑜不在京中相府發生的事情。
隻是她不清楚紫楓是如何說的,其中又有多少于自己不利。
“甯兒。”沉寂了許久,拓跋珣緩緩開口“我不在京中這段日子,你過得可還好?”
晏甯垂了垂眼眸,她實在是猜不出拓跋珣借純妃之手将她叫來私會,究竟是何意。
見她沒有出聲,拓跋珣輕聲歎了口氣“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得知了,甯兒我知道你在相府險象環生,也知道裴宗祁已經識破了你的身份。”
晏甯微微蹙眉,她的眸子轉了轉,放軟了聲音“如今裴相已經疑心了我,我在相府的日子實在難過,你可能尋個法子,将我從相府中弄出來?”
見晏甯如此憂心,拓跋珣心中有些不忍心,卻還是開口道“甯兒現在還不是時候。”
晏甯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擡起眸眼,眼中泛起微微的紅色“現在不是時候,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拓跋珣溫聲安撫晏甯“甯兒,如今我還需你在裴府。”
晏甯刻意打斷拓跋珣的話,聲音提升了一個音量“你知不知道裴宗祁已經知道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你連我的生死都不顧了嗎?”
“他不會殺你。”拓跋珣直直地看着晏甯,語氣中萬分笃定。
“你怎知他不會!如今你與太子視同水火,他知我是你的人,又豈會留我在身側。”
見晏甯情緒逐漸失控,拓跋珣放緩了聲音,柔聲安撫道“他不會殺你的,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背靠的是鎮遠侯府,他不敢。”
“不敢明面上動我,背地裡呢!”晏甯的聲音有些顫抖,她面上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握着拳輕輕垂着自己的胸口“若是我是在相府出了意外而死呢,若是身體狀況愈發糟糕而死呢?”
“拓跋珣!讓一個人合理的無聲無息地在衆人面前死掉對于裴宗祁來說太容易了!”
拓跋瑜的面上有些急,濃黑的眉擰成一團,厲聲說道“他不會讓你死!悄無聲息地死也不會!他會保住你的性命。”
“為何。”晏甯站起身定定地看着拓跋瑜。
“這個你别問了,你隻需要知道他不會傷你就是了。”拓跋珣并不想與晏甯說此事,面上有些不耐煩。
晏甯的眼中逐漸彙聚起一團霧氣,她有些倔強地開口“既然二皇子不管晏甯的死活,那晏甯之後在相府如何求生便不勞二皇子擔憂了。”
晏甯握拳沖拓跋瑜行了個禮,随後轉身堅定地離開了拓跋珣的視線。
拓跋珣有些欲言又止,卻最終還是未曾說些什麼。
出了柔心殿,晏甯蹭了蹭眼角的淚痕,她深深吸了口氣。
顯然拓跋珣知道裴宗祁一定要娶晏家女兒的原因,也知道自己在裴宗祁那的利用價值是什麼,隻是他不願說出來。
晏甯心中有些亂,若是直接問裴宗祁他會告訴自己嗎?
可是如何開口呢?
直接開口問他,你為何要娶我?是因為我身上有些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嗎?
晏甯越想思緒越混亂,想不通裴宗祁,晏甯又想到了拓跋珣。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今日叫自己前去柔心殿絕不是為了叙舊那麼簡單,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自己做,自己今日與拓跋珣一鬧,想必近些日子他都不會再來找自己。
但是逃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拓跋瑜想必還會尋其他法子讓自己去做那些事情。
晏甯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宮牆深鎖,禁苑秘闱,一切谲波暗湧似淵藏狼,自己在其中寸步難行。
還有一個大麻煩要解決。
晏甯深呼吸了幾次,将情緒平穩下來,她的眼眸沉了下來,必須狠下心了。
之前自己總是太過心軟,不肯下手。
可是如今,若是在留那人在身邊,怕是今後她的日子會愈發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