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封微微愣神,垂下眼眸,似是若有所思并未回複晏甯。
“嫂嫂,你怎麼看出來的,這巧兒姑娘可是楊封紅顔知己呢。”豐和中搖了搖手中的蒲扇,他今日穿了身白色的羽衣,頭頂還插着純白色的絨毛做的頭冠,頭冠的中心是一顆墨綠色的美玉。手上的蒲扇也是鑲滿白色絨毛,其間還點綴着幾顆綠色的寶石,看起來雖然浮誇,但是穿在豐和中身上卻毫不違和。
“紅顔知己?”晏甯有些詫異,楊家家訓森嚴,楊封也不似豐和中一般喜愛這煙柳之地,竟然在這有個紅顔知己。
晏甯想到了楊封死前癡笑地問蒼天,竟連你也不信我,難道他口中的“你”是巧兒姑娘?
“呵。”一直默不作聲的楊封卻突然嗤笑一聲“這雅樓遍地都是你的紅顔知己。”
随即,他掃了掃豐和中的頭冠“整了個雞棚挂到腦袋上。”
“庸俗!”豐和中手中的蒲扇拍了拍,細小的絨毛随着他的抖動掉落“你們這些武夫,毫無審美,庸俗至極。”
他撫摸着自己羽冠旁粉色的秋海棠,嘴角帶着些笑“這可是取白胸翡翠鳥胸部那縷最嫩白色絨毛做的,極其珍貴,數十隻翠鳥才做得這一冠,你個莽夫懂什麼。”
“華而不實。”楊封白了眼豐和中,眼神卻輕輕落在了緊閉的大門之上。
“多大的年紀了,還像小孩一樣鬥嘴。”裴宗祁止住了豐和中馬上脫口而出的反駁,豐和中頓了頓,一口氣噎在嘴邊,他微微仰起頭哼了一聲。
“楊封,巧兒姑娘今日我們已經見過了,你若真有此意。”裴宗祁頓了頓,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尋個時機與瑞德言明,你把她養在外室也就罷了,等她懷了孩子再接到府内做個侍妾。”
楊封搖搖頭,正色道“二哥,你知我心意,我不可能讓她做妾,更何況是讓她沒有名分養在府外。”
“她是雅妓,做妾已是不易,你還想讓她做正室,你莫不是要氣死你爹。”豐和中撇撇嘴,言語中帶着些風涼。
“怎麼你平日裡不是最敬重雅樓這些個風塵女子,為她們寫詞作譜,如今卻言語刻薄瞧不上她們了?”楊封有些惱怒,冷眼瞧着豐和中。
啧,豐和中輕啧一聲“淪落風塵又不是她們的錯,我自是尊重她們,我說這些隻是在和你擺事實,講道理。我又不是你爹,能容得下她們。”
豐和中用蒲扇掩面,沖楊封眨眨眼“若是我是你爹,别說你娶巧兒姑娘,你娶十個八個雅樓的女子,我都不拘着你。”
“豐和中!”楊封咬牙,怒目圓睜。
見楊封被氣得不輕,豐和中心情止不住的好,略微報了他說自己戴雞棚的仇。
“好了,你别添亂了。”裴宗祁喝住了豐和中,豐和中見狀也不敢再調笑,隻是在獨自一旁吃酒。
“楊封,你剛中了狀元,自是風光無限,多少人的眼睛盯在你身上,此刻若是娶巧兒姑娘為正妻,莫說是瑞德和侯爺那關你過不去,此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你幾年寒窗苦讀換來的官職,還要不要了。”
楊封撇過頭,一臉倔強。
“你倒是真的膽大包天,敢直接上奏折給聖上賜婚,幸而這份奏折被太子殿下的人攔下。若是遞到聖上手中,聖上一怒之下,你一個人的官帽丢了便丢了,你不想想楊毅?不想想你們定遠侯府的榮耀?”
楊封梗着脖子,不知道有沒有聽進裴宗祁的勸慰,從嗓子擠出來幾個字“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自然是不會連累我哥和侯府。”
裴宗祁被他氣笑“你當真以為你現在隻是代表你一個人?從你入仕那日起,你就和楊府與太子緊緊地綁在一起,牽一發而動全身,你都多大了?還能被兒女情長沖昏了頭?為了個妓子鬧這麼大個動靜。”
“中元節之前我一定要求娶巧兒做我正妻。”
“胡鬧。”
“瑞安!”一直默不作聲的晏甯突然開口“你如此執念要娶巧兒姑娘,可曾問過她的意思,她可願嫁給你?”
晏甯在桌下握住了裴宗祁的手指,安撫似的捏了捏他的虎口,示意他别生氣。
楊封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梗着脖子出聲“她自然是願意嫁給我的。”
晏甯輕笑“莫不是你一廂情願的?”
“不是!”楊封有些惱怒“我與她情投意合,她豈會不願嫁給我。”
“為何是中元節之前?你既與巧兒姑娘情投意合,為什麼不能再多等些時日?況且娶妻這事也急不得,如今你風頭正盛,等你過了一年半載,你立了軍功,再勸和了侯爺夫人和楊将軍,名正言順地娶了巧兒姑娘豈不是正好?為何要兵行險招,去請聖上賜婚呢?”
“不行,我等不及了!”
晏甯與裴宗祁對視了一眼,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楊封沉着臉默不作聲,裴宗祁看向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在一旁看戲的豐和中。
豐和中咳了一聲,把酒杯放下,緩緩開口“楊封着急也是有道理的,因為他不娶巧兒姑娘,巧兒姑娘就會嫁給别人。”
“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