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甯起身沖主考官行了一禮,緩緩開口。
“鄉野之間,有一千年九尾靈狐,毛色如雪,雙眸似星。一日,其誤入陷阱被捕,一公子路過救之,靈狐遂斷一尾化為玉環贈予公子,諾其可拿此環換一願望。後靈狐躍入谷中,隐。數年後,公子娶妻生子,其子癡兒,弱冠無娶妻,公子攜此環于谷前為子求妻。靈狐馱一女子于背上,攀崖而出,女子與癡兒同齡,遂于癡兒成親。後癡兒恢複神智,家人于山谷欲謝之,靈狐卻消失于林莽未曾現身。靈狐之事,傳遍鄉野,衆人皆感其恩義,視之為祥瑞。”
晏甯說完,主考官沖她點點頭,晏甯坐下握起筆,側耳聽下一個人的叙事,迅速在書冊之上謄抄。
快兩個時辰,衆人才全部叙事完,随即晏甯與衆人謄抄的書冊便被收走。
晏甯揉了揉發酸的手腕,見那個小官郎又展開了卷軸:第二輪考核,公布辯題:“治國之道,應以仁為本,還是應以法為本?”
“諸位考生有半炷香的時間思考,以人為本坐在我的右手邊,依法為本坐在我的左手邊。”
晏甯本就坐在他的左手邊,并未變換位置。
在場衆人多數都選擇了以仁為本,隻有晏甯和另外兩人選擇了依法為本。
雙方你來我往,倒是辯得熱鬧。
整場考核下來竟然耗了快五個時辰,晏甯疲憊地走出禮學館,紫楓和劉青等在門前的馬車旁。
她四下看了看,并沒有看到裴宗祁的影子,心下有些失落,問道“相爺呢?不是說好來接我一同回府?”
紫楓笑了笑“午間相爺被太子派人來叫走商議要事去了。”
晏甯點點頭,看了眼馬車,轉而對劉青道“你且先行将馬車送回府吧,坐了一日,我想在街上走走。”
劉青抱拳沖晏甯躬身行禮“恕青不能從命,相爺派屬下寸步不離保護夫人,屬下不敢違命。”
紫楓眼眸中閃過一絲愠色“相爺的命令是命令,怎麼夫人的命令就不是了嗎?”
劉青并未回答,梗着脖子依舊是那副倔樣。
“罷了罷了。”晏甯擺擺手,她沖紫楓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少安毋躁“你願意跟着便跟着罷了。”
晏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如今正是落日時分,太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卻并不炎熱,她精神緊繃了一日,如今驟然松了下來,并且趙今棠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她的心情止不住地好。
突然她看到角落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緊身常服,消失在一個繁華的看着像酒樓一樣的地方。
隻是那酒樓看起來熱鬧不凡,隐隐地晏甯還能聽到絲竹管弦的聲音與女子的歡笑聲。
“那是何處你可知道?”她指着那人消失的酒樓,轉頭問向劉青。
劉青擡頭看了眼,随即回道“回夫人,是文人墨客吟詩作對的地方,也稱雅樓。”
晏甯眼眸一震,微微蹙起眉頭“雅樓?”
楊封來雅樓做什麼?
晏甯心下不安,她又想起楊封的死狀,對紫楓與劉青說道“我們也進去看看。”
“夫人。”劉青面上閃過一絲僵硬之色,他猶豫不決後還是張口勸慰“雅樓很少有女子會去,除了...”
“除了什麼?”晏甯疑惑擡眸。
“除了樓内賣藝的雅妓。”
晏甯從鼻息中冷哼一聲“那我更要去看看了,不是說是文人墨客吟詩作對的地方嗎?想必是風雅的地方,哪有開着門隻讓男人進的道理。”
劉青見勸不動晏甯,便不再開口。
幾個人進了雅樓,晏甯左右看了看,感覺沒什麼特别的地方,隻是比尋常酒樓熱鬧了些,酒樓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台,台上有幾個女子在撫琴吹笛。
“嫂嫂,你怎麼在這?”
豐和中見到晏甯,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四下看了看,打開了折扇遮住了嘴,誇張到“不是來抓奸的吧!”
晏甯的眼珠一轉,抿了抿唇,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豐和中輕啧一聲,收起折扇一下一下敲在自己手掌上,有些心急地解釋道“嫂嫂你誤會了,裴家哥哥很少來這兒的,今日着實是有特殊的原因。”
晏甯的瞳孔微縮,心沉了沉,她緩緩開口道“你也是來找相爺的?”
面對晏甯的質問,豐和中有些緊張地下意識摸了摸額頭粉色的海棠花,心虛地向樓内瞟了一眼。
晏甯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心頭有些發堵,裴宗祁不是被太子叫走商議要事了嗎?所以才沒來接自己。他的要事難道就是來這雅樓作樂?
晏甯深吸一口氣,問道“是你帶我一同去尋他,還是我上去一間一間找?”
豐和中有些為難,糾結了半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嫂嫂随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