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道欽的臉色陰沉的令人膽寒,他聲音陰冷得像來自地獄的寒風,一瞬間壓過來,他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如何知曉懸嶺之戰?”
原本晏甯隻是懷疑,如今看到晏道欽神色大變,她如今可以确信當年緻使裴家軍全軍覆沒的懸嶺之戰必定與晏道欽有關。
“父親!難道當年裴家軍的全軍覆沒真的與您有關?”晏甯假意震驚地睜大了眼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晏道欽冷着臉快步走到晏甯面前,握住她纖細的手腕,雙眼如鷹鈎一般死死盯着晏甯的眼睛“你是如何知曉懸嶺之戰的?是裴宗祈和你說的?”
“不,不是。”晏道欽的壓迫感直直地壓着晏甯,她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鎮定。
“是我自己在書上看到的。”
“信口雌黃!”晏道欽握住晏甯手腕的力道逐漸加重,他眯起眼眸,死死地盯着晏甯,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質問“是裴宗祈告訴你的?派你來試探我?”
晏甯的眼眸微轉,随即震驚地睜大眼眸,有些慌亂地搖着頭,她的眼中一瞬間蓄滿了淚水“不是的父親,裴相從未與我說過有關于懸嶺之戰和裴家軍的任何事情。這些都是前些日子我準備錄事的考核,翻閱了不少的史書,無意中看到的。”
晏道欽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像淬了毒一樣,冷冷開口“不可能。”
“怎麼,晏甯,你生了二心,竟想着來做裴宗祈的說客?”
晏甯聽罷,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盡數落下,身上止不住地顫抖,她無力地跪在地上“父親!我是晏家的人,怎麼會做别人的說客!”
晏甯一副被晏道欽的質疑刺傷的模樣,傷心地哭訴“父親要扶持誰,我便幫扶誰,我與父親同心同德,又怎麼會有二心。隻是父親,如今太子勢強,二皇子勢微。二皇子拒了長姐的婚事,太子在因着這件事心有芥蒂,甯兒怕父親一個不小心行差踏錯,在兩頭都落了埋怨,斷送了侯府的未來。”
晏道欽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情腸凄切的晏甯,她一副真心實意的模樣,竟讓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晏道欽一時間看不出真假。
“至于懸嶺之戰,确實不是甯兒在書上看到的。”晏甯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小聲抽泣道。
晏道欽的瞳孔微沉,晦暗不明,緊緊盯着晏甯。
“那日相爺生辰,甯兒在集市為相爺挑選禮物,無意偶遇到豐将軍之子豐和中。他與女兒說了相爺從不慶生辰,言語中談及裴家軍與懸嶺之戰,說懸嶺之戰正逢裴相生辰,那日裴家軍全軍覆沒,所以裴相從不慶生。女兒這才得知此事。”
晏道欽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晏甯,眼中帶着試探,并未全信了晏甯,他沒開口說話,屋内一片死寂。
晏甯垂着眸,繼續開口道“剛剛父親說無論皇儲是選哪條路,都不能選太子那條路,當今太子生母是裴相的親姐姐,所以甯兒才想到了裴家軍之事,才有了此猜測,沒想到竟然讓父親因着這個事疑了甯兒。”
晏道欽冷冷地開口,冰冷嘲諷的輕笑聲一層層蕩開,刺得晏甯發冷“當日你與二皇子私定終身,甯可尋死也不肯嫁給裴宗祈。如今卻勸我投靠太子,怎麼?莫不是甯兒是對裴宗祈也留了情?”
晏甯緩緩搖了搖頭,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堅定地看向晏道欽“父親!甯兒非勸你投靠裴宗祈,隻是怕父親行差踏錯斷送了整個侯府。”
“裴相對女兒有幾分真心?二皇子對女兒又有幾分真心?父親難道真的不清楚嗎?女兒就算再糊塗也不會淪陷在這些虛妄的情愛中,女兒深知若是沒了侯府,無論是裴宗祁還是二皇子,又有誰會善待女兒?如今女兒冷眼瞧着,投靠太子,助太子登基對侯府來說是最好的一條路。”
聽了晏甯的話,晏道欽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不少,揉了揉疲憊的眉心,揮了揮衣袖“起來吧。”
晏甯乖順地站起身,晏道欽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
鎮遠侯府子侄輩沒一個能幹的,自己唯一的兒子晏安凡,成天混吃等死花天酒地,沒有一點能繼承侯府的樣子。
他唯一的嫡長女晏安如嫁二皇子的事也泡湯了,二皇子拒了晏安如的婚事。
此後二皇子一派自是不敢娶晏安如,太子一派與二皇子針鋒相對,更是不會。
晏安如想必不得在高嫁,隻得在朝中清流一派選一個家室中上之人嫁給他。
如今整個侯府能有所仰仗的竟然隻剩這個他曾經看不上的庶女。
晏道欽感到如此疲憊,他放緩了聲音“甯兒,皇儲之争遠沒有表面那麼簡單。為父如今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他的聲音低沉陰冷悠悠開口“同樣,你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從你給二皇子遞消息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知道,裴宗祈就絕容不下你。”
晏甯的眼眸微顫,她的手指掐了掐掌心,果然晏道欽早就和拓跋珣暗通款曲了。
她溫聲道“父親當真對二皇子這麼有信心,若他以皇子身份登基,名不正言不順。”
晏道欽笑得愈發陰冷瘆人“名正不正,言順不順,本就不在身份之上。”
晏甯微微蹙眉,不懂晏道欽的言外之意。
“等這次西南之征,二皇子得勝歸來,在朝中的地位便無人能及,他在如兒的婚事上拂了我的面子,自然要在旁的上面補回來。”
晏道欽的手中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看了不遠處的晏甯一眼,笑得詭異。
“想算計我,他還不配。”轉而他起身走到晏甯面前,冷眸盯着她,冷冷開口“你隻需要做好二皇子讓你做的事情。明日我會擡邱姨娘為側夫人,晏甯我希望你知道應該怎麼做,邱姨娘在侯府過什麼樣的日子,全在你。”
晏甯慌忙跪在地上,俯身向晏道欽磕頭道“女兒知道,請父親放心,女兒隻忠心于父親一人與侯府永遠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