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道欽淡淡掃了她一眼,開口道“起來吧,早些回去吧。”
晏甯起身行了行禮,走出了晏道欽的書房。
此刻正是正午,炙熱的日光明晃晃地晃的晏甯有些睜不開眼,她用手擋了擋。
陽光酷熱,她的周身卻升起一股冷意,她的身上止不住地顫抖,如墜冰窟。
綠蕪看到她出來,快步走到她身邊,扶住了恍惚的晏甯。
“夫人,您出來了,咱們是留在侯府用膳,還是起身回相府?”
晏甯微微回神,她踉跄地向後退了一步。
綠蕪慌忙抱住她的手臂,有些焦急地開口詢問道“夫人,您怎麼了?可是身上有恙?”
晏甯緩了緩神,半晌,她搖搖頭開口“沒事,許是有些中了暑氣,不礙事,回相府吧。”
綠蕪扶着晏甯上了回相府的馬車,劉青亦步亦趨地跟在晏甯身後。
晏甯靠在馬車的車壁上,剛剛處于高度緊張的情緒中,讓她此刻感到無比的疲憊。
她閉着眼睛,反複思索剛剛晏道欽的話。
現在她可以确定懸嶺之戰或者說裴家軍的全軍覆沒必定晏道欽有關。
當日裴宗祈掐住她的脖子,眼中的恨意恨不得要将她碎屍萬段,口口聲聲說因為她是晏家的人。
想必他也是知曉晏道欽在懸嶺之戰中扮演的角色,那麼晏道欽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晏甯揉了揉眉心,腦中浮現了剛才晏道欽的表情。他如此笃定,二皇子不會把他當作棄子,他們之間有什麼利益牽扯竟然如此牢固。
還是說...拓跋珣又在懸嶺之戰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晏甯深深歎了口氣,她睜開眼眸,看來她與玄甯之間相隔的極有可能是殺父之仇,滅族之恨。
想到裴宗祈在誕辰之日見證了整個父母雙亡,敵軍屠城,裴家軍全軍覆沒。晏甯的心尖止不住地疼。
她研究了裴宗祈快十年,史書上隻記載了他如何挾勢弄權,攪亂朝堂,寫他的變法如何激進,觸碰到了權貴利益,最終失敗結局如何潦倒,卻從未書寫他的過去。
過去...晏甯猛地睜開雙眼!
史書上從未記載過懸嶺之戰和裴家軍任何相關的事。
當日豐和中與她說此事時,她的心裡就有疑影,當時她隻是想成王敗寇,拓跋珣做了皇帝之後抹去了太子黨的一些相關曆史也是尋常。
隻是如今拓跋珣還未做皇帝,她前段時間看了那麼多史書,竟也未看到一絲一毫有關裴家軍和懸嶺之戰的記載。
剛才她和晏道欽說懸嶺之戰是她在書上看到的,晏道欽毫不猶豫地否決,似乎确信書上不會記載這件事一樣,使得她隻能半真半假地說了豐和中的事,減輕晏道欽的懷疑。
那麼他如此确信,就是知道有人篡改了這段曆史,這個人應該不會是拓跋珣,他沒那麼大本事。
普天之下有這個本事的,隻有一人。
晏甯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一股寒意順着心底蔓延至她的四肢,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着,雙腳發軟,恐懼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她想逃,卻已經身在局中,無法逃脫。
“夫人,到府中了。”
綠蕪的聲音響起,晏甯猛然地回神,身上突然驚起一身冷汗。
她渾渾噩噩下了馬車,紫楓在相府門口等她。
晏甯強擠出一抹笑,對綠蕪說“去小廚房看看,有沒有綠豆湯,天太熱了,端些來消消暑。”
綠蕪推了下去,晏甯屏退了四周的人,紫楓扶着晏甯往卧室走,悄悄在她耳側開口“軍隊已經向西南走了,她一切安好,主子讓夫人放心。”
晏甯麻木地點點頭,正看到從屋内前走出來的玉明。
見晏甯回來,玉明笑道“夫人回來了,剛剛禮學館給您送來了拜帖,邀您三日後前去參加第二輪考核?”
“三日!”晏甯有些震驚“時間這麼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