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裡來了不速之客,是她的異母姐姐,她如往常般慣起笑容,陪着嬌縱的姐姐。
賀敏是她七姐。從小因母妃受寵,備受父皇寵愛,看上什麼便會直接拿過去。
對于她殿中,母妃生前留下的一盞琉璃雁爐惦記許久。
她旁的從不争,可母妃遺留下的東西,她總要保全一二。
她拒絕後,後果可想而知,惹怒了七姐,怕是她以後都沒有好日子過。
所以,當那杯滾燙的茶水向她潑來時,她也隻是用手遮住了臉,默默承受着她的怒火。
“七姐姐,那盞雁爐并不精細,與姐姐殿中的旁物比起來更是粗劣不堪。隻因是我母親留下的東西,我才保留至此。若是姐姐生氣,就撒在我身上吧。”
賀汀蘭垂頭,發髻被人扯得淩亂也一動不動,隻緊緊将雁爐擋在身後。
這一幕被殿前的男人看到,他幾乎是捏斷了掃把。在他踏進殿門時,賀汀蘭厲色道:
“放肆,一個打掃的仆人,誰許你進來的?出去。”
魏梵看向少女強裝生氣的眸子,瞬間明白了少女是怕他會惹賀敏不快。
他腳步一停,沒有再踏進殿裡,目光頓在那個嚣張女子身上,眼神狠厲。
直到傍晚時分,她才看見魏梵站在門口,靜靜看着她。
她将一雙被燙得發紅的手藏起來,問他:“怎麼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男人眼神過于深邃,每當與他目光相碰,總會莫名不敢對視,亦或是心跳得很快,很緊張。
定是他大她十歲的緣故!
男人沒有回答,反是大膽踏進她的寝殿,直徑往她走去。
賀汀蘭心下一驚,有些微仰,身子不覺往床裡靠去。見身影至床旁,聲音都顫了幾分:
“你要做什麼?怎可随意進來,這般沒有規矩…”
男人面色未改,從容跪于床榻旁,将手中的藥瓶拿出來,擡眼看向她:“公主,你受傷了,需要上藥。”
那語氣,透着幾分強勢。
好像是他應當為她做的事情一樣,要求賀汀蘭将雙手拿出來。
小公主有些不知所措,防備地看向他,男人眉眼間一片正色認真,似不像是登徒子行徑。
小公主生得膽小,魏梵不禁柔和了眉眼,将藥瓶收起,勸說道:
“不上藥手怎會好?公主若不想我上藥,那我請宮中大夫來。”
賀汀蘭一聽要請宮中大夫,連忙伸手拉住他收回藥瓶的手,“别…”
若是請了宮中大夫,奶娘便會知曉今日之事,定會勸她将雁爐讓給七姐姐。
自母妃去世,奶娘一直陪着她住在這冷清的殿中,常言為了能在宮中安穩度日,那些個死物給就給了,不當什麼事。
她願意不争不搶,可隻想留下這僅剩的念想。
奶娘是不會懂的。
她領了母妃的遺命,隻要能将小公主平安拉扯大,用一些死物換取短暫的安甯,也是值得的。
賀汀蘭傷心地垂下眸子,通紅的小手緊緊攥着男人的手腕,啪嗒啪嗒地無聲流淚。
魏梵心一緊,盯着那抹眼淚,将眉頭皺得很深。
“魏梵,你别讓奶娘知道,好不好?”
小公主可憐的聲音巴巴響起,淚眼蒙蒙地吸着鼻子,将雙手攤在他面前:
“你從哪裡拿的藥啊?”
男人心間發緊,不敢再去看少女可憐的表情,低頭打開藥瓶,替她塗抹在手背:
“是我自己配的,可能效果沒有宮中藥效那麼迅速。”
“自己配制的?”賀汀蘭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但…作為常規傷藥是可以的……”魏梵以為她是嫌棄,臉上頓時有些難堪。
纖手香凝,平日都專有保養,用他這廉價藥膏……
想此,他目光凝在她嬌嫩手背上,攥緊手中藥瓶,停下了動作。
賀汀蘭隻覺得會制作藥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她當即問他:
“你會醫術?”
男人垂着頭,不回答也不否認。
“你想去太醫院嗎?”少女神采奕奕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他的才華不應該屈限在這裡,既然身懷仁術,定也是個至誠至善之人!
男人身形一愣,擡起頭去,少女眼裡沒有嘲諷,反是真摯地看着他,期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