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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三日,手腕的傷恢複得差不多,慈粼便待不住了。
她等至天暗,才換上一身黑色,融入夜色。
魏梵的寝殿--
慈粼目光停在玲琅滿目的藥櫃上,隻要淤蓮子之毒在她體内一日,她就不可能活着脫離川烏。
走之前,她必須要拿到解藥。
她逐一掃過藥櫃上那些無名藥瓶,沒有去碰。又走至另一頭,整個壁畫上都雕刻着盛開的月季花。
不止如此,櫃上窗邊,皆是開得極好的月季。
奇怪,冬季寒冷,尋常月季定不該開得這樣豔麗。
她俯身,輕聞去,這些月季都透着淡淡藥味。她伸手捏起一抹培土,才發現端倪,魏梵殿中的月季都是用加了藥膳的土種植。
這花有了藥膳的滋養,怪不得四季皆開。
她直起腰,眼裡浮上疑惑,她一直以為魏梵一手毒藥練得出神入化,沒想到,他還懂些仁術。
視線落在四處擺放的花瓶上,她一一摸過,在最不起眼的一株月季花瓶底部,發現了暗扭。
魏梵既能研制出整個川烏人服用的毒藥,量多且工道繁瑣,定該是有一處外人不知曉的暗室。
觸動按鈕,壁畫無聲打開一扇暗門,裡面泛着微弱的光。
暗道裡是一間極寬内室,充斥着藥材之味,高矮錯落的圓台上擺放着各種鑽磨工具,還有些擱置的黑色藥丸,看起來像半成品。
暗室四處落角是由一條環形細池圍繞,不同的是裡面沒有睡蓮,反倒是養了數條條紋花斑的魚,看起來異樣肥美。
睡蓮、月季、泉池與魚,這每樣無論是單看還是合并一起,與魏梵這樣心狠手辣之人着實不匹配。
慈粼憑借着記憶中服用解藥時的氣味和顔色,想在這些中間尋找相似的藥丸。
在琳琅滿目的匣子中,擺放着各色各樣的藥丸。
她随手拿起一粒,嗅了嗅,随後走至池邊,将藥丸捏碎了撒入池中,喂給那些魚兒吃,觀察着魚兒的反應。
隻見有條花痕魚吃了飄在水面上的藥碎,不出半刻,便掙紮着魚尾,逐而沉寂于水底。随後又緩緩浮起,翻了肚皮。
她将各抽屜中的藥丸挨個撒向魚池,不出半刻,池中全是暴斃的魚群。
慈粼心底徒然升起一絲恐懼,擡眼望向這座充斥着詭異陰氣的屋子,這一刻,她迫切想要逃離。
可在打開石門時,也不知到是觸碰到何種隐藏的機關,四面環繞的池中竟緩緩升起白煙。
頓時石門緊閉,白煙頓時籠罩着這座神秘陰暗的密室,将慈粼困在裡面。
她迅速捂住口鼻,冷靜摸索着石門平面,直到眼前可見之物模糊,仍是無處可破。
耐心耗盡,她當下冷眉,拿起圓台上的石錐工具,開始砸門。
還沒砸幾下,門自從外面打開。她當即旋躲在牆壁暗側,以做攻擊姿勢。
闖進一身影,那人揮開眼前迷煙,像是在尋找什麼。
離慈粼越來越近時,她快速鉗制此人,手上的錐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去!
“姐姐!是我。”闖進的女子似一下子反應過來,低呼一聲。
聞及那熟悉的聲音,慈粼止住了手,手間力氣一松,石錐哐掉在地上。
魚樂來不及多說,拉着姐姐往外面跑。
外面的看守侍衛早就被魚樂調走,現下空無一人,隻有襲面而來的冷風,将暖意和昏沉吹散。
兩人歇在密林之亭,微弱可見的月夜中,兩人面面相對,沉默許久。
“你怎會出現在魏梵的暗室?”慈粼平靜下來後,看向魚樂。
許久不見,她還是愛束一頭高馬尾,眼睛雪亮極了,看着幹練,卻總幹着愚蠢之事。
“我是無意撞見姐姐進了閣主的房間,便一直留心于此……我絕沒有跟蹤或者監視姐姐,也不是閣主的命令!”
魚樂怕慈粼不信,舉着三根手指,說得又小聲又堅定。
慈粼盯着魚樂伸出的三根手指:“我們這種人在老天那還有可信度麼?”
魚樂面色一愣,急忙想證明些什麼。
慈粼嗤笑,将她的三根手指頭覆蓋下來,“行了,回去吧。今晚就當沒有見過彼此。”
就算被發現,旁人也奈何不了她,若是旁的什麼小魚小蝦,就隻能任人處置了。
她揉揉昏漲的額間,欲要往回走。
可魚樂一把拉住她,急忙道:“姐姐,你可是在找解藥?你可知……姐姐你的手怎麼了,這麼涼?”
魚樂低頭一看,手上都是黏糊的液體,才發現姐姐的手上都是血。
“嘶。”慈粼輕輕抽回自己的右手,安撫這個一驚一乍的丫頭:“沒事,砸牆砸的。你剛剛說解藥,你知道我在找什麼?”
她眉眼間淡沉幾分,看向魚樂。
魚樂低頭,有些躲閃慈粼的審視,“我一直在關注姐姐……我知道姐姐在找解藥,尋找下山的法子,這些天我也在幫姐姐想辦法。”
“是不是無論姐姐如何找,都找不到解藥?那是因為……”魚樂有些吞吐,說到最後竟是不願再開口。
慈粼知道此事不簡單,魚樂定是查出什麼了。
“說下去。”
魚樂上前兩步,眼含淚花,無聲無息地流着淚。
慈粼眼波微動,猶豫擡手,輕輕拍了拍懷中人兒的背,沒有說話。
一陣細微抽泣後,魚樂才忍着淚擡頭,紅了眼睛:
“我聽閣中資曆老練的領頭說,淤蓮子之毒毒性強烈,數種烈毒摻雜研制……”
“據說是…無藥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