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照在雪地上,泛起淡淡銀光,樓台殿閣間的燈盞被銀光覆滿。
男人目光沉寂,望着遠方。
階梯處落入腳印,随之出現在樓台的是孟迢,他提着四壇好酒,坐在魏梵對面。
“夜寒,喝點暖暖身子。”孟迢掀開酒封,倒滿酒碗。
魏梵視線落在那碗晃動的酒水,面色發冷地喝着酒。
孟迢也不開口,隻默默陪着喝。
待酒壇見底,孟迢才開口詢問:“閣主,聽說白日慈粼又惹您生氣了?”
聽到孟迢的話,魏梵皺起眉頭,似有不耐:“得寸進尺。”
孟迢了解魏梵,知道這句話所指何人,“确實,閣中禁地何人不知,她竟還敢踏足?嗯...活該。”
魏梵不說話,喝着酒。
“此人雖肯聽命于閣主您,可到底不是安分之人。要不讓屬下去殺了她,閣中也會安甯些,更能斷了底下一些妄圖效仿出閣之人的念頭。”
寒風穿閣過,涼了周遭氣氛。
魏梵飲下最後一口烈酒,才睨向正襟危坐的孟迢,“殺了她?”
孟迢神色不改,觀之反應:“一具替身罷。閣主若是允許,屬下可以找些容貌相似并且乖巧的女子。”
慈粼的容貌,雖好看,卻并不像那畫中女子。
酒碗被魏梵淡淡放下,神情莫測,隻将搭在桌沿的指節朝人微勾。
孟迢前傾。
魏梵擡眸,慵懶伸手,拍打着自作主張之人的臉,似醉意吟吟:
“她确實不聽話。可孟迢,你僭越了。”
臉上巴掌不重,卻帶着警告意味。
孟迢有些參不透魏梵的态度,他似想到什麼,緩緩起身,将一封書信恭敬遞上:
“閣主,天齊質子賀玜,想要見您一面。”
這幾個字很陌生。按往律,魏梵不屑見此等狗苟之人。
在魏梵發火前,孟迢又窺探他的臉色,補充道:
“此人要和你做交易,說你看了信後定會去見他。”
魏梵壓下眉心的煩躁,接過信問道:“你是如何與此人有交集?”
孟迢沉默半響,秉着與其隐瞞被發現,不如主動坦白的原則,将此事落在慈粼頭上。
反正她也已經入了幽門殿,再加罰還能有多重?
“是慈粼。”
聞及,魏梵臉色寒冷,卻并未說話。
打開的書信隻有一行--
{三日後香嶺鎮,未時。}
隻看了一瞬,便令魏梵臉色大變,他冷沉眸子,帶着殺氣:“将人抓來!”
孟迢不知,區區一個小質子,竟真的能讓魏梵臉色大變?
難不成賀玜真有什麼東西能與魏梵做交易?
可能讓魏梵如此在意的,唯隻有...
孟迢微躇,低頭,開口解釋道:
“屬下也不知此人現在何處。當日他拒了屬下相送的好意,隻留下一封信便離開了。屬下看他身價分文還信口開河,權當是胡謅的,不曾派人跟視。”
一聲怒拍桌子,驚翻酒壺。
空氣凝固幾秒。
魏梵黑臉咬牙,緊緊攥着薄紙,鼻間隐約可聞一陣淡藏的香氣。
那是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子家胭脂味。
頃刻間,從紙張的字裡行間透出來。
孟迢也被那股香味吸引,想再探究那抹味道到底代表着什麼,隻見魏梵怒氣沖天地下了逐客令:
“滾下去!”
.
在夜深人靜的樓台間,男子小心翼翼将攥皺的紙張撫平,借着寒夜涼風,将從紙處散發的香味吸滿胸腔。
熱烈熟悉,細膩清甜,如同被女子撲了滿懷,此刻正月下與他相約。
如夢如幻。
三日之約即來,魏梵不意外地将令牌扔給孟迢,起身出了山門。
孟迢接過令牌,站在他身後,多嘴詢問了句:“幽門殿裡的人閣主如何打算?”
在天地白雪處,寒風凜冽間,魏梵的聲音比落在腳下的皚皚冰沙還要冷:
“她何時認錯,何時解禁,何時給解藥。我不在此期間,若有人妄圖逃下山門,殺無赦!”
“王休!”男人冷呵一聲,台階之旁瞬時多了一位黑衣人。
他背插一把殷紅大刀,刀身血迹斑駁,鋒利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