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視線落在孟迢新換的衣服上,神色不明:“受傷了?”
孟迢哧了一聲,拿眼瞧了慈粼一眼,似乎很意外她此刻關心的語氣,這讓他不禁想起前幾日救下的那個半死不活的少年。
孟迢忍不住往她眼前湊了湊,像是在打量什麼稀奇東西:
“唔…你這是關心我呢?還是關心那個小質子?”
女子身形未動,任憑孟迢看了許久,最後臉不紅心不跳地朝他說:“自然是關心孟大人。”
“啧。”孟迢眉間微挑,無趣地将身子撤了回去,昂頭打量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好似在等她主動坦白托他相救的少年是什麼來頭,兩人又是什麼關系。
可慈粼卻始終沒有問起那人情況,反第一句是關心着兩國的戰況:“聽說外面打戰了,這場戰事會持續多久?”
“你問這做什麼?”他皺眉,眼中閃過嫌棄。
“如今山門封閉,全員待命,不準出也不準進,我自是想做萬全準備。”她擡頭,瞥了他一眼:“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裡吧?”
孟迢嘴角的笑容一收,将身子往後一靠,語氣淡了淡:“你這作死的計劃告訴我,難不成是要拉着我陪葬?”
沒有魏梵的準許,無人能活着離開川烏。
慈粼笑笑,她可不指望任何人。
“我怎會恩将仇報呢,這不是隻有孟大人能知山外事麼。”
孟迢眯眼,盯了慈粼好一會,認真道:
“天齊派去談和的使者一夜之間全死在西融,聞及僅剩一位使者逃回天齊,且一路高喊是西融所為,最後死在西融人的追捕下。有傳言說是天齊的陰謀,也有人說是西融确實殺了交談的使者,導緻了這場戰事。總之……”
孟迢聳肩,淡淡道:“不打個三年五載,拼個你死我活,這場戰事是不會結束的。”
慈粼看了他一眼,“你這語氣,似是巴不得血流成河。”
他咧嘴一笑,似有無謂:“這西融都換了新主,咱們這天也該變變了。”
那雙含笑的眸中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天齊安穩這些年,個個都養成酒囊飯袋了,多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好的。聽聞因天齊皇帝的自負,已經連連棄了幾座城池,随後就怒氣攻心,年紀一大,一急,就病了。”
他似在講故事般,臉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聽聞這兩日,為鎮軍心,賀元承已經領軍出征了。”
“天齊太子?”
“嗯哼。”孟迢噙笑,眼裡濃濃地看戲意味。
“有仇?”慈粼将孟迢的愉悅的情緒納入眼中,問道。
孟迢搖頭,卻是笑意不減:“哪能啊。人家是天之驕子,豈是我等身份低微之人能認識的?玩笑了不是?”
慈粼不再問,但心裡卻是十分認定這兩人是有什麼仇恨在,不然孟迢不會一副想讓他死在戰場的表情。
直到最後兩人談話結束,慈粼都沒有問出少年究竟怎樣了,傷得重不重。
隻是在臨走之際,留了句,“孟大人隻管放心,之後的事情不會扯上你的。”
孟迢挑眉不語,讓他隻管放心,放心什麼?放心全力的去救那個小質子麼?
他左手覆于右腕節處,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那根紅繩,眸色暗深,果然,女人都是這樣的言行不一。
關心一個人,就這樣不堪言于衆人麼?
許久後,隻聽屋内響起一句低笑,似在自嘲,如訴自己也曾遭遇的往事般,惆怅不已:
“權衡利弊,取舍糾結,到底還是沒那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