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中,男人的視線睨定她身上已久,好似對她擅自揣度十分不悅。
慈粼收回視線,垂頭開吃。
沒過多久,桌案上了酒。魏梵有個習慣,就是每次任務完成後,都要整個川烏人一起陪他先往地上倒一杯,再開酒。
位上男人勾着酒盞,不發一言,如往日一般,将酒緩緩倒在地上。
這樣的舉動,像極了是在悼念何人。
又像是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那個沉寂泉下之人。
她随衆人起身,待至第二杯,自飲下肚之際,感覺到腹中絞起一陣痛楚。
她堪堪坐回位子,捏緊手中的酒盞,細細聞了聞杯中酒味,随之看向旁人。
見周遭人面不改色的用膳,她才明白了什麼。
隻見魏梵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睨向她,她才知道,這是對她方才試圖窺探他内心想法的懲罰。
她皺眉,手中杯子頓在桌面,暗罵一句狹隘!便忍着痛,踉跄出了盛宴。
這酒可以引發她體内還未醒覺的淤蓮子之毒。
殿中的熱鬧瞬間轉化成涼夜刺骨,在每一寸啃噬她的皮膚,讓她胸口如被火燒般,接着便是熟悉的刺痛鑽心。
在她回三元殿的轉角,撞上了結實的胸膛。
她擡眼去,見魏梵不知何時在這裡等她。
男人好像獨愛紫色,那身黑紫描金的錦袍透着幾分張揚。玉冠端得人模狗樣,偏偏領子敞得可見胸肌,添出幾分邪魅。
她踉跄退後兩步,拉開與他的一身酒氣。
“怎麼?連閣主都不叫了?”
男人盯着她被疼痛折磨的小臉,隻覺這位被他培養五年的女子脾氣依舊。
心情好時一聲閣主,若是心有不滿,便是連句尊稱都沒有。
以往這樣不把他放眼裡的,都會被他毒死,或是扔到毒蟲堆裡折磨緻死。
偏偏今日,魏梵不與她計較。
慈粼額間已有薄汗,被毒藥折磨的滋味并不好受,她隻能忍氣吞聲:“閣主。”
看着僞裝成聽話的小白兔,魏梵緩緩挑眉,眼前隐有模糊,面前女子的臉有那麼一幀與記憶中的面孔重合在一起。
他緩了臉色,伸手去摸女子的頭:“真乖,怎麼能這樣乖?”
說着,男人将她摟在懷裡,似有歎息,又透着滿滿心疼。
慈粼蹙眉,每當魏梵沾了酒,就會開始發瘋。
不知是真醉還是又開始變态演戲了。
她試圖去推開,可身上的毒效将她内力削弱得僅剩三成,身心折磨的疼痛更是讓她青了唇色。
男人沒有放開她,嘴裡念叨着什麼,慈粼聽不清,隻能感受出是帶着幾分寵溺在。
真是見了鬼。
她竟能從這樣一個邪性之人身上看到脆弱和溫柔。
對于魏梵将他認成他記憶中人已然好幾次,她思吟一會,對着醉酒的魏梵道:“你既然說我乖,把解藥給我,我會更乖。”
她盯着魏梵的眸子,試探着。
男人搖晃着身子,松開她,狹長的眸子在她身上掃了好幾圈。
她面不改色地對着他迷朦的視線,不過是想順着他的話,将解藥拿到手,不然這一晚注定是不好挨過去。
男人溫柔的語氣中帶着埋怨,數落着她:
“哪裡疼?你怎麼又将自己搞得全是傷?她們欺負你,你就不知道欺負回去嗎?”
說着,扯下腰間葫蘆藥瓶,從中拿出一顆藥丸,沒等她看清,就被人塞進了口中。
下颌被人輕輕一擡,藥丸随着女子無意識吞咽,過了咽喉。
慈粼有些傻眼,這個瘋子給她吃的什麼?
可看去魏梵的表情,一副無害模樣,“甜嗎?”
她嘗了嘗口中味道,回甘隻覺一絲甜味溢出,可哪有藥會是甜的?
她嚴肅凝眉,試圖調動自身内力,發現那股鑽心之痛正随之褪去。
不僅如此,還覺一股暖意蔓延全身,連帶常年寒涼的手腳也溫熱了起來。
她不禁古怪看了魏梵一眼,推開了他。
恢複了内力,她也不願再與魏梵做戲糾葛,擡腳便往殿裡進,試圖将男人甩在門外。
可男人卻異常粘人,跻身跟進了她的寝殿,“為何不理我?是我哪裡惹你生氣了?”
“沒有,出去吧。”
喝完酒後是這樣癫的嗎?
不等她再想,男人大手扯過她胳膊,攀上她的腰肢。一個轉身,他坐于榻前,而女子則被他大力禁锢在腿上,以一種暧昧姿勢面對彼此。
她慌亂的視線撞進那雙含水笑意的眸子,雙手虛撐于男人胸膛,燙手至極。
有那麼一刻,她感覺魏梵是清醒的在發瘋。
腰間那隻手如鉗锢壓着她,迫她受着這樣荒唐的氣氛。她微仰,抽出一隻手,往那張溫柔臉龐打去。
不出意外,被男人捉住手腕,天翻地覆,将她粗魯扼在床上。
他果然在裝。
那張溫柔的面孔瞬時變得邪性起來,眼底也褪去了僞裝,暴露出原本的森戾,此刻猶是一隻現身的鬼面,露出獠牙。
“慈粼,你膽子不小。”
他森森盯着她的右手腕,似乎是在想挑斷手筋還是砍了比較好。
月光下,床榻上,男人結實壯闊的身軀壓着一名女子,本該生出幾分暧昧的環境中,偏偏多了些變态意味。
“難道不是閣主喝醉了非要抱着我麼?”慈粼擡眼,冷漠瞧他。
半響-
聽見男人發了瘋似的笑聲,渾身染着酒氣,垂首看她時,長發落在她頸處,如蛇般绻纏:
“你不也假扮她來應我麼?既然要扮,不如扮到底呢?”
果然,魏梵還是那個尿性,瘋起來無人能敵。
“可以啊。”她笑道:“那閣主,我扮了的話,能住進月季閣麼?”
月季,很久遠的記憶中,它就存在了。
是魏梵的禁區。
那刻,男人的笑聲戛然而止,眼中迸發出火星,如女子所料地掐上了她的脖子:“想死?”
慈粼任由他掐着,神色未動,輕飄飄淡出一句:“我錯了。”
靜默間,身上的重量如是撤去,魏梵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晃得哐當響的門,在警告着她。
她習以為常起身,将門關好,嗤笑一句:“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