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生無話,轉身出了門口。
隻聽裡面傳來一句:“落葉終歸根。若晚了,就回來給我收個屍。”
宜生頓步,腳步往回走,可裡面人好似知道他的心思,隻肅一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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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仆緩緩從門檻進入,書房的錦袍男子正執筆書寫,老奴仆到嘴的話一頓,“殿下,我們的人看見景和公主身邊的侍女在探初五那兩日的事情。”
男子身形未動,隻金箔蠟箋上染一滴墨,遮了那景和姓氏。公冶明将紙張捏成皺團,棄于腳邊,從桌案抽出一張新的蠟箋,平靜又似冰到極點的情緒,書寫起來。
老奴仆規矩、靜靜地觀察着殿下神色,不敢再出聲一句。
修長的手指将書信緩慢折好,矜貴一遞。
老奴仆忙動身去接,在看到内容依舊是邀約景和公主遊玩時,先是一愣,問:“殿下,何意?”
景和公主能去查初五侍女離殿緣由,應是窺破了殿下舉意。
眼下為确保計劃不受影響。是應将景和公主監視于視線範圍才對。
公冶明擡眸,平靜如水,看向老奴仆,“依徐伯之言,試試。”
老奴仆面上怔神,明白此意,低頭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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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樂坐在殿外,望着淅瀝小雨,思緒有些複雜錯亂--
公冶明想要從姐姐這得到什麼?昔日的溫柔皆是做戲麼?既如此,為何又要約公主兩日後去宮外賞花?
她扭頭,透過半開的窗棂見慈粼柔和側臉,不瞬地凝着綿綿細雨。随着雨珠濺落,和着微風,青絲晃動,透出幾分傷感情緒。
窗棂半拱内,容色如玉,眸子如一泓溪水清澈,卻無形露出憂愁之态。
姐姐生于江南,那樣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的煙雨之地,缱绻吹箫,閑夢梅熟,這樣的生活,才是适合姐姐的。
而不是休無止境的厮殺與肮髒。
魚樂想着,姐姐若是真要擺脫川烏的控制,公冶明若有幾分真心在,是可以與川烏抗衡,保下姐姐的吧?
王宮的日子總歸比川烏要稱心些。
慈粼細微歎息,她不是沒想過當個乖乖女留在王宮,擺脫暗無天日的殺手日子。川烏的終極任務與公冶明,她隻能二選一。
川烏日子雖殺人作惡的多,卻常有天高海闊的往返,就算公冶明願意将她留在宮中,她又真能安分做一隻困于牢籠的雀嗎?
“你說,真殺了公冶順侯,公冶明當如何?”她托臉,一笑,看向魚樂。
魚樂看着慈粼的笑容,有些躊躇開口,“若按常人,公冶明定會恨你。但最大受益者是他,我覺得...不見得會恨你。姐姐,你何不為此好好謀劃。”
謀劃一個既能給川烏交差,又能幫助公冶明獲得最大利益,擺脫川烏入主王宮的機會。
以姐姐的身手和聰明,定能穩坐西融皇後的位置。
慈粼輕笑一聲,“有道理。”
窗棂合上,隔絕了外面嘈雜的雨聲,卻讓魚樂心裡有些不安,姐姐的笑容意味着什麼?是...決定留在王宮了麼?
很快,魚樂平複下雜亂的心情,轉而開始緊張起來,離大婚不過兩日,屆時她該如何做才能幫助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