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
在陷入不見五指的環境,慈粼因殺手的本能,在察覺有人靠近她時,出手反制,便聽見一聲硬邦邦的撞擊聲。
接着,眼前燃起明火,那張英俊分明的臉出現在慈粼面前,隻見他手裡拿着火折,狼狽地被慈粼按在牆上,不吭一聲地受着。
木頭。
她放開了他,神情冷淡地往前走去。
他跟上她,将火折子往前探。
感受到甬道被照亮,她問:“你挖個洞為何不逃出去,留着做什麼的?”
後面之人默了一息,并未回答她這個問題,“這條暗道可通王宮山下,鄰挨霧山,那裡有一處天然形成的溫泉,鮮少人知,比後山安全。”
慈粼盯着他,挑眉,不再去管此人打着什麼算盤,身上的毒确需不能再拖了。
現在她還能勉強撐住,若真堅持不住,她也會先殺了他,絕後患之憂。
“帶路。”她側身,看向那張人畜無害、沉默木讷的面孔。
賀玜垂眉,點頭,緩緩上前帶路。
過了一會,察覺到後面的人腳步停下了,他回頭看去,少女淩厲的眼神此刻正刀在他身上。
“一個男人,走路磨磨唧唧的作甚?走快點。”
......
這不是為了顧及她身上有傷嗎?賀玜也不辯解,默默加快腳步。
霧山--
山間地勢陡峭,女子身體已然要逞到極限,腳下虛晃,跪磕在了滿是奇形異狀的石間,勉強撐着。
賀玜神情微動,俯身撈起她,低聲道:“冒犯了。”
将她抱起的同時,熟悉的匕首也熟悉地橫在他的脖頸,語氣雖有虛弱,卻依舊清醒,還帶着威脅:
“賀玜,你想死嗎?”
他眼底一絲無奈,怎麼會有這樣防備心極重的人?她是有什麼被迫妄想症嗎?
沉默的少年破天荒地小聲蠕了句:“你都這副模樣了,還能殺了誰?”
本是少年一句自說自聽的調侃,哪知落入了慈粼耳中去,頓時少年頸部傳來一陣痛楚,不得不收回适才的調侃:
“我錯了,我收回那句話。”
簡單粗暴的認錯方式,讓她啞言。
本着老成穩重的性格,慈粼沒有再計較,隻是瞪了他一眼,抵在他脖子的匕首松了力度。
賀玜不再說話,眼裡藏了一絲不顯的笑意。
慈粼迷糊中,覺得周身緩意延綿,在思緒滞空的那一刻,她猛然驚開眸子,察覺周身範圍有人,不覺腳下一橫,手間摸出軟劍,同那人拉開距離。
賀玜被慈粼的警惕反應吓着了,默默與她隔了幾尺遠。
慈粼掃過他面孔,身上的寒毒似乎被壓制了,四肢關節的蝕骨之痛也逐漸緩解,這才将劍收起,打量四周,這裡竟是一處天然形成的藥泉處,山間遍地藥草氣息,久經浸染,是絕佳的愈傷之地。
她睨了賀玜一眼,冷聲道:“出去。”
她總覺得兩人待在一個池泉中,氣氛過于親密,讓她無法徹底松下警惕來調養。
賀玜沒說話,隻緩緩從池中出去。她的視線從他血迹斑斑的衣服再到那無言聽話的背影,見他安靜地坐在遠處的石頭處,才收回視線。
起初體内寒毒逐漸被壓制,不知為何,身體漸漸如同萬蟻噬骨,讓她透不過氣來。接連而來的便是蟲蠱刺激着大腦,讓她頭疼欲裂。
眼前的池水晃蕩起來,恐懼感襲來,讓她肢體有些無力。原覺得溫氣四溢的泉池在此刻也冰涼無比,如巨大卷席的深淵,将她一點點拖進漩渦之中。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日的雨橋,那片冰涼的河水之中。
忽然,也有一隻同曾經一樣的手,将她救出水面。
隻是,這隻手卻随後攀上她頭痛欲裂的穴位,想緩解她的痛苦。
不一樣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擒住身後那隻大手,将人粗魯狠厲的過肩摔入池中。
掀起巨大水花後,她似乎清醒了不少,看向池中--
少年從水中鑽出,臉色有些發白,一雙黑瞳浸着水霧,狼狽地站在池中望向她。
那一刻,慈粼有過一閃而藏的尴尬與内疚,在徹底清醒後,她便皺着柳眉,語氣生硬,質問道:
“你靠我那麼近做什麼?”
少年發間挂着水珠,右側衣袖破爛,之前的傷口暴露在視線下,還淌着血水。
聽着慈粼的質問,他嗫嚅着唇,始終未曾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