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子弟弟?”蕭瑾蹙眉,“寺中的小和尚都傳言方丈是被前任方丈從野外撿回來的,既是兄弟,那他弟弟去了何處?怎麼全然沒有音訊也不聽寺中人提起過。”
“去你說的那個村子裡興許能發現些什麼。”
“好。”
二人若騎馬同行未免有些紮眼,于是裴譽亭架馬,蕭瑾坐在他身後的車廂中。
裴譽亭緊提缰繩,窗外的景物快速變換。
那村子頗有些距離,二人到達之時天色已隐隐有些發暗。
蕭瑾遠遠看見了赫遠說的那家吳記客棧。
“這客棧老闆定是清楚這十裡八鄉的消息,我們先從他這裡打聽打聽。”
裴譽亭便将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口。
這客棧外的招牌承受風吹雨打,看起來也已有些年頭。
二人步入大堂,堂中較為冷清,住店的人并不多。
見門口來人,掌櫃熱切上前,“二位可是要住店?”
蕭瑾開了口,“我們來是想向掌櫃打聽些事情。”
掌櫃拱手笑道,“這位娘子說笑了,我們這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能知道些什麼?若是想打聽事情的話您二位恐怕是走錯地兒了。”話雖這麼說,但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卻伸上前來搓着。
蕭瑾心下了然,從袖中掏出了一錠銀子,輕輕放在了木制的櫃台上。
這銀錠閃着樸素的白光,吸去了掌櫃的眼睛。
“這位娘子果真是位爽快人,”掌櫃連忙笑着将這銀子收在了腰間,“我在這開店也有了些年頭,附近的事可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您盡管問。”
這掌櫃引着二人在櫃台前的一桌坐下,替二人添了茶水。
“這村子中住的都是些什麼人?”
“别看這村子現在安甯和睦,過去可不是這樣。”
掌櫃接着道:“二位有所不知,當年的一些流民進城不得,聚居于此,逐漸就形成了這個村子,村中的人從各處來的都有,當年那村子可是混亂的很呐,鬥毆搶劫的,比比皆是。”他搖頭晃腦地感歎着。
“那後來是如何變得這般井然的?”蕭瑾問道。
“說來都是天意。後來這村中來了位德高望重的方丈,長安的慧明寺不知二位可知啊?”
蕭瑾連忙道:“知道的。”
“來的人便是那慧明寺的前任住持。他外出曆練,途經此處時幫助流民設定村規民約,修繕房屋,他在此處約莫住了大半年,那些流民便在他的感化下逐漸安生起來,慢慢成了現在村子的模樣。”
掌櫃接着道:“聽說他離開時還帶走了一個孩子回慧明寺,說這孩子佛緣不淺。”
蕭瑾和裴譽亭相視一眼後問道:“那掌櫃可知帶走的是誰家孩子,這孩子可有什麼兄弟姐妹?”
“嘶——”掌櫃撓着肥頭大耳使勁回想,“兄弟姐妹這我記不得了,孩子好像是瘸子王五家的。雖說王五沒啥本事,但這孩子卻是會生,後來竟也當上了慧明寺的住持。”
“那瘸子王五可還住在這村中?”
“害,”掌櫃一揮手,“王五和他媳婦早死了,那孩子走了沒多久王五就死了,他死後他媳婦不吃不喝,是生生将自己餓死的。他的房子這些年倒是一直留在那裡不曾被人動過。你們瞧着哪家門口最破爛,像荒廢了多年的就是他家。”
“當年的孫二和王瘸子關系好,你們要想知道他們的事可以問問孫家的老人。”
“原來如此,多謝掌櫃。”蕭瑾和裴譽亭起了身。
“若是二位還有什麼想知道的盡管來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掌櫃哈着腰送二人出了門去。
按照那掌櫃所描述,二人很快便找到了最破敗的一處房屋。
院門已然有些朽了,隻是經裴譽亭輕輕一推,上面的木闆竟散落下來。
院中荒蕪,屋内同樣破敗。
隻見門框也已塌了一角,進了門後,屋内積灰已厚,四處結滿了蛛網,裡面還伴随着黴味,不甚好聞。
蕭瑾被撲面而來的灰嗆了一口,咳了兩聲道:“這房子經年已久,看這樣子也确實是多年沒人居住,好像也看不出些什麼。”
寒風一吹,窗框搖搖欲墜,與風刮磨,發出刺耳的聲音。
蕭瑾話音剛落,由他們進來的那道門忽然射出三道冷箭。
“當心。”裴譽亭急忙拉着蕭瑾避開。
這三道劍齊齊從二人剛才所站之處射去,最終定在了牆上。
蕭瑾剛剛從裴譽亭懷中擡起頭,隻見方才的門中又射出了幾道箭,箭光森寒,直直穿透了空中的浮灰。
“先離開這裡。”
“好。”
來時的木門正有寒箭飛入,已然不能再容人通行,那搖搖欲墜的窗口成了二人唯一的出口。
裴譽亭一手攬起蕭瑾,待行至窗前,短劍出鞘,将木窗兩下劈作幾瓣,帶着蕭瑾翻身而出。
二人将将越過窗戶,便見這窗下橫橫躺着一人。
隻見這人脖頸間有一道劍痕,喉間鮮血四溢,染紅了附近的黃土,瞧這樣子想必已經斷了氣。
蕭瑾剛一落腳,鞋尖便染上了這人的血迹。
“啊——殺人啦——”
二人還未細看地上之人,便有一男子經過,雙目圓瞠,捂嘴喊道。
經他這麼一喊,很快便引來了一衆圍觀之人。
“這兩人殺了孫家娘子,快把他們抓起來!”方才經過的那男子沖衆人喊道。
一婦人沖上前去,抱住地上的屍身嚎了起來,聲淚俱下,“我苦命的兒啊——”
“殺人兇手,血債血償!”
人群湧動,已有人憤恨不已,撸着袖子将蕭瑾和裴譽亭二人緊緊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