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說這樣的話？一家人榮辱與共！”高氏提高了些音量。
蕭玥原本在眼中打轉的淚水終于徹底掉落下來，她沉默了片刻，道：“那我是父皇親生的嗎？”
高氏一愣，随即将拿在手中的杯子猛地砸在了地上，茶杯與地面相撞以後裂作幾瓣，四散開來，“這還用懷疑嗎？”
“你聽誰說得這些話？”高氏接着問道，語氣有些急促。
“沒誰，我胡說的。”蕭玥的話音帶着啜泣聲。
高氏冷哼一聲， “這可由不得你胡猜！”
“哭哭哭，就知道哭！”高氏皺眉，拿出帕子遞給蕭玥，“别哭了，快把你的眼淚擦幹淨。”
蕭玥沒說話，默默接過了這帕子。
今日母女倆鬧得不太愉快，蕭玥沒坐多一會就回了府。
“翠芸，當時母後宮中讓你送簪子給我的人是誰你可還記得？”回府坐下後，蕭玥問道。
翠芸回想了片刻後開口，“是娘娘身邊的綠茵。”
“綠茵……”蕭玥陷入了回想，綠茵一向是跟在母後身邊，今日進宮好像并不見她身影。
她再次開口問像翠芸，“今日進宮怎麼沒瞧見綠茵？”
“聽他們說，綠茵前幾日犯了錯，被娘娘下令杖斃了。”
“杖斃？”蕭玥有些驚訝，“她犯了什麼錯？”
“奴婢不知。”翠芸低下了頭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蕭玥自己默默回想着，沒想到自己的婚事一直是母後和皇兄相謀的一環。雖說裴譽亭是她自己挑選的夫婿，但若是這婚事是要被旁人利用而促成的話，難免心中留有一絲芥蒂。且今日說到自己是否是父皇親生時，母後竟是肉眼可見的猶豫了。
可是……如若自己不是父皇的血脈，莫非自己是母後和其他男子所生？
罷了，旁人的風言風語而已，怎麼能因此而懷疑自己的血親？這未免也太不值當了些。
蕭玥合了合眼，不管怎麼說母後和皇兄都是她的親人，左右也沒讓肥水流到外人田去。至于自己是不是真的父皇血脈，現下也沒人懷疑這回事，隻要能呆在皇室享受這份榮華富貴便也足夠了。
蕭玥如是想着，隻是話雖這麼說，難免在心中埋下了一道小刺。
蕭玥走回自己的桌前，桌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陌生的木盒。
“翠芸——”
門口的翠芸聽得蕭玥呼喚，連忙推了門進來，“奴婢在。”
“這個盒子是什麼時候放在這的？”蕭玥向翠芸舉起了手中木盒。
翠芸一看，連忙否認，“奴婢不知，這不是奴婢放的。今日去了娘娘宮中後還有兩人來了公主屋内收拾，奴婢叫她們來問問。”
帶翠芸叫來了那兩人後，這兩人都說從未見過這盒子。
蕭玥心中隐隐有了不詳的預感。
她遣散了周圍婢女，獨自将這木盒拆開。
蓋子褪去，暴露在空中的是一根粗壯的金簪。
蕭玥手腕一震。
這金簪依舊是空心，從其中的空隙中塞夾着的是一個小小的紙條。
蕭玥指尖顫抖，但還是忍不住伸向了那根被緊緊卷起的紙條。
*****
“赫遠還沒回來嗎？”
暮桃替蕭瑾端來藥，道：“現在還沒他的消息。”
“怎麼會這樣？”蕭瑾有些擔憂。
“公主放心吧，赫遠武功好，肯定不會有事的，沒準是他看到可疑的人然後去追了呢，所以才沒回來。”看着蕭瑾喝下藥，暮桃接着道：“您再躺會吧，昨天回來的那般遲，夜裡定是也沒休息好。”
暮桃說着就要扶蕭瑾躺下。
“那赫遠有了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蕭瑾的臉埋在被子中，起先翻來覆去的，也許是太累了的緣故，後來竟也緩緩睡去。
再次起來時已過了午膳的時候。
“我睡了這麼久啊。”一覺起來，蕭瑾确實覺得頭腦清醒了些。
“公主快來用膳吧，不然要涼了。”棠雨已将幾道膳食在桌上擺好。
蕭瑾将将拿起來筷子伸向眼前的菜，暮桃推門進來，“公主，赫遠回來了。”
看見赫遠緊跟着暮桃邁過門檻，蕭瑾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怎麼樣，沒受傷吧？”
“沒有，害公主擔心了。”
“快坐。”
赫遠落座，接着道：“昨夜屬下本在前院盯着，起初前院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和尚點燈誦經，快到了後半夜他們便漸漸散了去，前院便沒什麼人了。隻是那時我忽然看到一道黑影掠過，瞧着這人可疑，我便跟上了前去。這人身形很快，武功也不低，我追了他很遠，直到城外的一處荒僻的村子。屬下在那村子裡尋了許久，最後還是沒能找到那人，便回來了。”
“原來如此。那村子确切在何處？”
“西出城門後一直往西北走，旁邊有家客棧，名喚吳記客棧。”
赫遠接着道：“那公主呢？公主昨夜在藏經閣可有受傷？”
蕭瑾搖了搖頭，道：“沒有，但昨夜得知了無谷方丈并非自然死亡。”
“對了，之前讓你查方丈出家前的經曆可有查到？”
赫遠面露愧色，“屬下無能，隻聽寺裡的小和尚都說方丈是幼年瀕死之時被前任方丈在野外撿來的，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撿來的……”蕭瑾思襯着，“如此便能抹去一個人的身世，想查他的來處怕是難。”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赫遠問道。
“今日先去趟慧明寺吧，之後再去你昨日追到的那個村子看看。”
“是。”
蕭瑾匆匆扒了幾口飯下肚，便乘上了馬車出門。
還沒靠近寺門，蕭瑾的車馬便停住不走了。她撩開車簾向外看去，隻見前方路上盡是車馬，許多車架騰挪緩慢，阻住了道路。再向後看去，隻見後面很快又跟來了兩輛新的馬車。
“許是今日來祭拜方丈的人太多了，堵住了路。”車夫手拉缰繩，回頭對蕭瑾道。
“這一車一車的得走到什麼時候去？”蕭瑾不禁皺了皺眉，“要不我先下車自己向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