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譽捕捉到這細微的區别。
不該如此,制造洄遊虛境的魔哪有閑情雅緻給每個人另取名姓,在個人意志影響下,人們進入此界後均仍是本名,至多為了符合人物關系有少許姓氏變動,比如圓真當下全名“方圓真”。
然而另一個白樂妤卻被賦予了新的名字?
恐怕,另一半白樂妤在唱的戲,和這場戲的主線有關。
被喚作阿羽的女子撇了下嘴,似對不可久留人間不滿:“知道啦。”亮晶晶的眸子轉向方譽身邊的白樂妤,“你還挺有意思的,希望我下次來你還活着。”
白樂妤笑笑:“我努力。”
送别二人,白樂妤扭頭就捏起方譽的臉,“還盯着看!覺得她更漂亮?”
她和阿羽外貌沒有任何區别,哪能比較。
方譽沒回答,白樂妤卻突然慌張地松開手,“你怎不回我?你也沒發現嗎?”她靠近,小聲喊道,“我和她分明長得一樣!”
她竟意識到了。白樂妤握住方譽執傘的手,突如其來的詭異事件令凡人害怕,“為何沒人發覺?我剛才差點叫出來,阿譽,你信我!”
“我信你。”方譽将白樂妤的手從傘柄挪開,握在手上,穩定她波動的情緒,“别怕,發生任何事,我都在。”
白樂妤不客氣地将握手變成十指相扣:“我們快去觀音廟吃蝦仁馄饨吧!我得吃兩碗壓壓驚!”
她大大方方,方譽不習慣地看看周圍路人,耳廓悄無聲息爬上紅色:“好。”
果真和從鄰居那裡聽說的一樣,好逑城觀音廟門口的小吃十分受歡迎,馄饨、面條、餃子,各種香氣彌漫。
白樂妤拉着方譽擠過人群,向攤主要了兩碗蝦仁馄饨和一碗鮮筍豆皮面。
懷着祈福的心,觀音廟口人雖多但算不上吵,隻是擠了些,方譽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另一隻手取出錢放到攤面,交了買食物的費用。
從廟裡出來的男女老少,多拿着些紀念品,有念珠手串啦,觀音像啦,還有抱兔子的,據說是兔子特别能生,一胎多個,一年幾次,被寄予了多子多孫的寓意。
純扯淡,哪兒都不缺生意人,寺廟裡的和尚也一樣。
别看他們個個剃了光頭,未必有不剃頭發的人向佛。
咦?她又不認識有頭發的向佛者。
白樂妤感到奇怪,輕微歪了歪頭,沖方譽笑了笑,很快因為她的馄饨來了将疑問抛之腦後,從攤主手裡接過熱乎乎的大白瓷碗,找了個空位坐下。
方譽端來另一碗馄饨和面,坐到她對面。
木桌旁架着畫有經文的黃色大傘,遮擋着從天空落下的雨,伴着雨聲,白樂妤用湯匙舀着香噴噴的薄皮馄饨,喜笑盈腮地吃着,眼都細了起來:“這一口,我什麼煩惱都沒啦!”
方譽輕輕地笑,慢條斯理吃着白樂妤給他點的鮮筍豆皮面。
“筍好吃嗎?”
“嘗嘗?”
想吃筍的白樂妤立刻将她的湯匙伸到方譽碗前,方譽拿着筷箸,将最大的一塊夾給她。
“喵~”
嗯?附近怎麼有喵叫?
筍未入口,白樂妤聽到貓咪叫聲,非常意外地頓了頓,不會吧?廟裡除了賣兔子還賣貓啊?動物集市啊?
她将筍吃進嘴裡,邊享受地咀嚼,邊找樂子般地尋聲望去。
貓的叫聲是從觀音廟入口處傳來的,一隻黑貓在牆壁後露出一半身影,似乎正在沖誰叫喚。
謝淵寂:“我覺得還是别去吃你那菜葉子了,咱倆去偷餃子吧。”
牆的後面,青色的兔子擡起一隻爪揉了揉作痛的兔頭:“你一隻貓,吃什麼餃子。”
林曜本想靠飼料毒死謝淵寂,熟料這隻黑貓走到半路被廟外小吃攤的香氣勾住了。
“真的很香!你不覺得香嗎?不偷餃子,偷包子,偷馄饨也行啊!”
偷竊太丢人了,謝淵寂想拉林曜下水,和他分攤這份丢人。
肚子咕咕叫着,知道林曜不會同意,貓爪子逮住兔爪子,直接上手拽。
“不管,和我一起去,咱倆是共犯,回頭不許和你姐告狀——白樂妤?”
架傘的食桌旁,白樂妤咽下好吃的筍子,又舀了個蝦仁馄饨,盯着廟口黑貓拉着一隻兔子出來,夭壽啦,這年頭貓貓和兔兔都成精啦。
她看見那隻黑貓與她對上視線,暗紅的瞳仁毫不誇張地爆發亮光,仿佛被九十九盞油燈照亮,松開兔子,撒開腿就向她奔了過來。
結果兔子比貓奔得還快,幾秒後,白樂妤一臉懵圈,看着蹦到她懷裡的青毛兔,和腳下因被兔子搶位而龇牙豎毛的黑貓……
她喉嚨微滾,咽下嘴裡馄饨,看向方譽:“阿譽,這年頭,流浪貓兔讨東西吃,竟如此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