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一隻。”
“給我也來一隻。”
四周嚷一陣嘈雜,霧九冽沒有理會,而是俯身挑選了一盞燈,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起身遞到沐泠風手中。
他向來漆黑幽深的眼眸中亮着一抹柔光。
“不要錢。”
身邊一女子驚呼:“不要錢?我拿兩個……不,三個!”
四周人應和着。
霧九冽道:“可以,但上面隻能寫我定的話,同意的話,想拿多少都可以。”
“好呀好呀。”
“什麼話?”
“想留一盞收藏可以嗎?”*
霧九冽拿起一支狼毫,擡筆沾了些墨,俯身在沐泠風手中捧着的燈上一筆一劃地寫着。
沐泠風垂眸看着他,小心翼翼。
他忽地感覺自己手中的燈燙手,極其燙手,像是被什麼東西撓過,莫名開始酥癢,他繃着身體,不敢動。
幾根墨發從霧九冽肩頸處垂下,在半空中飄呀蕩呀。
挺翹的鼻尖。
冷白的皮膚。
半垂的眼睫。
和……認真的眼神。
引人遐想。
于是不知怎麼回事,他忽地就想起了霧九冽的那句——
“我是。”
“天啊。”他低吟出聲,落入自己耳中,他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剛剛出聲了。
雖然不知沒有有人聽見,但這一瞬的心虛還是吓得他丢下了手中的燈。
花燈一顫,緩緩墜下。
他大驚。
霧九冽伸手,穩穩拖住花燈的底。
而後用另一隻手捧着燈,在衆人面前繞了一圈,最後停在沐泠風面前,遞還給了他。
“别再摔了。”
他看向那兩行字。
——花白春似雪,葉赤秋如血。
!
再擡頭時,霧九冽早已走遠,攤位前隻留下一個木闆,上面刻着——
“免費自取。”
路人一陣哄搶,整整兩車鸢尾花燈,每一個都寫着同樣的話語。
“哎,你們誰知道這詩什麼意思啊?”
“不知道啊,我瞧這詩寫得也不咋地,這葉子哪有血色的?”
“算了算了,拿燈就好。”
“是啊。”
【系統提示:您對霧九冽好感度:40%,任務完成進度:2/5】
咚——
咚——咚——
一入亥時,三聲鐘鼓響起,沐泠風擡頭看向南邊,心中默默道,該他的主場了。
他閉了閉眼,反複深呼吸,一路走,便一路升起一盞盞鸢尾花燈。
如夢境一般。
天燈雖沒能将祈願送去仙界,卻照亮了他去時的路。
他換上充滿垂感的祭袍,帶着野獸面具,頭冠上綴滿寶石的垂下,一步一晃。
站上祭台,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也不知怎的,他一眼就看見了霧九冽。
跨過擁擠人群,兩人對視,雖然連面都看不清,可他就是知道,兩人對視了。
霧九冽沒錯,這個祭舞,的确隻有他能完成。
以身入陣,以舞共神,将自己當做陣眼,在舞蹈的推進過程中,去一點一點補全這個逆天悖理的天劫之陣。
舞者,摘下面具是魔,帶上面具,是與天地溝通的神。
而以舞結陣,不僅需要舞者熟練舞姿,還要求有足夠的陣道底蘊,來應對魔界能量交融引起的突發狀況。
沐泠風一步步走到台前,站在高高的祭台,與台下人不同,他除了能看到底下歡呼的魔,還能看到——
結界外黑壓壓一片,蓄勢而欲摧城的仙兵。
紅唇粉黛之下,是他凝重的面色。
仙兵考察東城周圍已有數日,而滅元日這一天防備相對薄弱,他們若要進攻,必定會選擇今日。
如果他接下來的祭舞出了問題,沒能成功升起結界,外面紛亂的戰火将立刻席卷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