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我前方的洗手池,我的左手邊擺滿了剛剛被我洗幹淨的沾滿血的小物件,右手邊是同樣被沖洗幹淨的海綿和拖把。我得再洗個手,總感覺手上有一股味道。
西奧向我走來,我從面前瓷磚的反光上看到他肥碩的身體,和他閃閃發光的腰帶扣。在他環視整個披薩店的時候,我瞥到了一抹細微而可怕的光芒。
我轉過身看着他。
“你知道麼,這很酷,說實在的,你是我見過的最酷的清潔工。”西奧轉了個圈,面朝我說,“你知道這讓我想到了什麼麼?”
“Bat man——”他用那種吓小孩的深沉語氣說,在我反應之前先憨憨地笑了出來,“那也很酷不是麼,都市傳說,夜行在哥譚的吸血蝙蝠,殺死每一個不守規矩的壞孩子。”
首先我不是小孩,第二殺死壞孩子的聽起來一點也不酷,像是暗黑版本的聖誕老人。
我一句話不說,死死盯着他。
“别這麼緊張,孩子,”西奧笑着說,一邊說一邊靠近我,“你聽說過一種職業麼,叫做‘收尾人’,他們會專門幫罪犯和殺手擦屁股,甚至頂罪。我曾經見過這樣的收尾人,他們大多都是一個樣子,身上有一種冷氣——你見過死人麼?”
我情不自禁得顫抖了一下,像是巨大的閘刀在我頭上三英寸的地方擦過。
“......我隻是一個清潔工,先生。”我重複了一遍,“哈琳在等着我回去。”
“哈琳?你的母親麼。”西奧單手叉腰說。
“.......”我低下眼睛,“如果有清潔上的需要,你可以随時叫我。”
西奧看着我,緩緩放下了叉腰的手。
“你很聰明,孩子。”西奧笑了,“太聰明往往不是好事,聰明人都活不長,你知道為什麼麼,因為他們要麼太‘誠實’,要麼不夠‘誠實’。”
“您覺得我屬于哪一種呢?”我擡起眼睛看着他說。
“我希望你是二者之間,活的長的那種。”西奧先生意有所指得說,“你的手很幹淨,我喜歡你這樣的清潔工。”
他把手伸到背後,同時,我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他飛速抽出了一張卡片,下面壓着的是五百美元。
“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再聯系你的,孩子。”
“.......”驟然得放松讓我腿腳都發軟了,我接過卡片和錢。西奧先生對我露出溫和的笑容,但是有一瞬間,我隻希望自己這輩子都看不見這種笑容。
“謝謝您。”我有些脫力。
“好了,孩子,回家吧,不然你的媽媽要擔心了。”西奧轉過身,向外面走去。
“等一下,先生。”我喊住了他。
胖胖的西奧先生轉過身,我說:“其實我已經26了,我不是孩子。”
“我知道的。”他說。
——
蝙蝠俠在天窗等了很久,他确信自己沒有發出任何響聲。
哥譚在夜晚下暴露出最醜陋的黑暗,無數讓人惡心的罪行如同古典戲劇一樣在黑色的夜幕下上演。謀殺,黑|幫,搶劫,偷竊,無數個夜晚,罪惡在城市裡翻滾狂歡,而他循夜色而來,在頂端俯視着這個城市最為醜惡的部分。
他決定去擊碎它。
于是夜晚也是他最好的依托,黑夜如同他天然的僞裝,他化身為獵手,化身為恐懼,化身為複仇,今夜也依然如此。
“羅馬人”在披薩店裡發生了一起具有預謀性質的内亂,一部分旁支勢力被清理,這件事被公布出來了,這很不尋常。
往往,公開醜陋,寓意着更大的罪惡潛藏在深處。
原本他打算收集證據,羅尼和西奧擊暈就好,結果沒想到來了計劃之外的因素,一個清潔工。
他認得這個清潔工,之前在自己家企業樓頂要跳樓的就是她,名字叫做:道恩.斯科特。
在樓頂上吵吵鬧鬧的時候,他一直蹲在另一座很近的樓上,一旦道恩真的要跳下去,他就會把人救上來。
幸好,她被談判專家勸下樓了。
在這之後蝙蝠也去偷偷看過幾次,她生活得很普通平靜,這讓他放下了心。
為什麼她會來這裡做清潔工。一份一天平均八十美元的工作完全足夠日常開銷,按理講,她并不差錢。
這讓蝙蝠更加警惕,他決定靜觀其變。
那個清潔工過于敏銳,不過是一陣風吹過就讓她四處張望,他自然不敢下去,隻能繼續等待機會。
他本來都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可是西奧并沒有像是往常黑|幫的作為一樣,殺死那個清潔工,并且獨吞那五百美元。
或許是因為□□為數不多的良心,道恩規避掉了本該降臨的死亡。
既然如此,披薩店裡的痕迹已經被全部清理掉,而目前也難以從西奧和羅尼身上入手調查,唯一的切入點就隻有那個清潔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