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的嘴一開一合，我沒聽清，于是問道。

“怎麼——下去——好冷——”

這次我聽清了，但是此情此景下，這孩子說的話卻讓我感到些許荒謬。這家夥到底是怎麼上到的樓頂，她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麼。

在我想要給她解釋情況之前，又一個聲音響起：

“我是精神科博士，我有談判專家資格證！”

又一波人上到了樓頂，為首的是一個金發的女人，和她一起上來的一些人把我和我的兄弟推到了另一邊。

女人金發，單馬尾，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她拿着喇叭——雖然根本用不着，對那個女孩說道：“不用擔心，我是談判專家。”

“啊？”

“孩子，不用擔心，你叫什麼。”

“道恩.斯科特（dawn.scott）”

“好名字，你的父母一定非常愛你。”

“——”我看着女孩的眼神逐漸漂移，飄到了天上。

“這個——你喜歡什麼——”意識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戳中了對方的痛點的金發女人換了一個話題。

“我喜歡——”她想了相當一段時間，說，“我喜歡的東西還蠻多的，硬要說的話，大概是遊戲吧。”

起碼算是個被寵愛過的小屁孩，我很快得出了這種結論。初次見到她時的那種詭異感不知何時煙消雲散了，而她藍色的眼睛也不再顯得可怖。

“好，好，想想你喜歡的東西。”金發女人生怕自己刺激到她。

女孩笑了，準确的說，大概隻有我看到了她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捉弄人的笑容。她好像剛剛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意識到來到她面前的我們是什麼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顯而易見的是這是個烏龍，巨大的烏龍，而在這種鬧劇下，她似乎打算把水攪得更混一些。

“我，沒法活下去了。”她用全力表演說道，演技和高中話劇團的演員不相上下。

“等等，不，你遇到了什麼問題，都可以跟我說說的。”金發女人沒有看穿她的表演，換了個方式開導她。

“問題可多了，我沒有工作沒有房也沒有車，二十六歲長得卻像是十五歲，沒人願意聘用我，再這樣下去我隻能賣身了。”她很用力得啜泣了一聲，“我會染上毒瘾，在街角蹲着看着地面發愣，直到一個老戀童癖把我綁回家。”

“住處不是問題！”似乎是在衆多問題中終于找到一個自己可以解決的，金發的女人大聲叫道。她的聲音過于大，以至于可能在哥譚裡繞了兩圈，但内容單領出來又像是個地獄笑話，說不定街角聽到這句話的哪個流浪漢會對這句話吐口水。

“我在找室友。”她冷靜下來，很認真很認真得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一周三百，不，一百五十美元，一個房間，水電費自付。”

我看到女孩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混合着震驚和無語的表情。

“所以，你勸一個無路可投的，可能是街頭上的小妹，甚至可能是非法移民，也就是說可能染毒瘾以及賣過身，可能會在你家客廳拉屎的人不要自殺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家的一個房間租給人家？”

“實不相瞞，我也有過一段艱難的時期，其實我現在過的也很艱難。”金發女人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這麼說道，“事實上直到現在我還沒度過我的艱難時期——”

不要自顧自的開始說起自己的艱辛往事啊。女孩臉上很明顯露出了類似于這樣的表情。

“我從大都會放棄了一切搬到這裡來追求我的夢想，雖然我的研究在這裡也被批評，身邊沒有可以說話的朋友，而且搬家公司還把我的家具弄丢了一大堆，房東忘記給我鑰匙導緻我昨晚在外面睡了一晚上——”

女孩動容了，她不動聲色得讓開了天台的位置。

“但是我相信，隻要生活繼續下去，就一定能可以有光輝的未來。”金發女人這麼說着，眼神充滿了光輝。

電話鈴聲從她口袋裡響起，她打開手機擺了擺手“等下，這是個很重要的電話。”

“啊，這樣，這樣，我之前在大都會的都不算，需要重修——額，是的，額，嗯，延遲畢業——但是那樣我就——啊——”

當她低落得挂上電話的時候，女孩已經快用請的手勢指着韋恩大廈樓下了。

“總之，隻要活着總是會有好事情發生的！”

“你是怎麼拿出的能量用這種表情對着我說這種話的——”女孩吐槽道，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

“不是，我是很認真的在對你說。”金發女人上前走了一步，“我知道哥譚不完美，事實上，哥譚爛透了，哥譚被人們稱作霓虹沼澤，罪惡之城，沒有比這更貼切的形容詞了。”

“我出生在哥譚，我恨透了這座城市，于是我逃離了。我去了大都會，那裡陽光明媚，人來人往的路中央，你隻能看到更加耀眼的笑容。超人，小狗，星球日報，一切都欣欣向榮，和哥譚完全相反。我照在大都會的陽光下，以為這樣我就可以擺脫哥譚，但是事實不是這樣的。這座城市的引力如同黑洞一樣，我們生在這裡，我們的血脈和這座城市鍊接，我們是哥譚人。”

“于是我回到了這裡，因為我相信這座城市可以變得更好，因為我願意幫助這個城市變得更好。哥譚堕落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這個原因我思考了很久，最後，我想是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關上了心裡的那一扇門，我們冷漠得對待彼此，我們不再相信彼此。”

“我意識到我一個人改變不了哥譚，我甚至改變不了我自己——我意識到我要從我做起，我要竭盡全力得幫助身邊的所有人，幫助他們去打開自己心底的那扇門。”

金發女人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在樓頂的女孩身邊，她伸出自己的手，說：“我叫哈琳，哈琳.奎澤爾。”

女孩用一種：這家夥腦子有問題吧.的眼神看着金發女孩。即使她的表現一如既往的冷漠，我也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許動容，還有——震驚？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握住了奎澤爾伸出的手，“一周200美元，你家那個單間我租了。”

奎澤爾笑了，她猛的一拉女孩的手，把女孩拉到自己的身下，對着後面大叫道：“我控制住她了！”

後面的人一擁而上，把懵逼中的女孩架起來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