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急忙拉住她的手:“臉不要了,這坊牆上指不定有什麼,你怎麼也不問問,自己糟踐自己。”
湘舲到不以為意,打掉李岚拿絹帕的手:“像你我這等人物,不遮掩遮掩,會讓人一眼認出來的,你是怕自己不夠顯眼是嗎?”
李岚燦然,也不說話,拉着湘舲就跑。
哎,湘舲還沒說出口,就被李岚拉進巷口角落木架子後面,按在牆上,李岚過來擦湘舲的臉,湘舲貓捉老鼠一般躲掉。
湘舲怨怼的看着李岚,嫌棄道:“别把你相好的東西,往我臉上蹭。回頭弄髒了,我可不管洗。”
李岚無奈失笑,用手捏住湘舲下巴:“哪來的相好,一聽我的名字晚上都要做噩夢。這帕子是我阿娘的,非要塞在我身上,今天它還管些用。”
“春夢差不多。”湘舲仰脖子索性讓李岚擦個夠:“看來你還不了解女人。”
帕子掃上顴骨,皮膚被擦起一抹粉紅,眼波流轉,李岚看的心猿意馬,臉上的細密的絨毛供着帕子,不甚服氣。
李岚用帕子仔細把浮土擦淨,佯裝問道:“那你呢?”
湘舲耐心告罄,看李岚從懷裡掏出個拇指大的小盒子,目光轉回來:“我?什麼?”
李岚低頭慢慢靠近,湘舲讓無可讓,隻好稍稍轉過一點頭,眼睛死死盯着李岚手裡的動作,她很好奇他手裡的盒子,腦補一盒鮮紅的胭脂塗在她臉上的滑稽,堪比三裡鎮的媒婆。
“可有念着我,想到我,夢見我。”李岚打開盒子,取些膏脂,将湘舲光潔的臉塗成一臉菜色的痨病摸樣。
湘舲似乎聞不慣這個味道,鼻子受不住,情急之下拉過李岚拿帕子的手,一連打了三個噴嚏,眼眶微紅,“什麼東西,不行,不行,熏得我好難受。”
“沒事,散了風就好。”李岚見湘舲起身要跑,一擡腿直接把退路攔住,“怎麼?很難回答,還是不敢回答。”
“沒見過就念着您合适嗎?先前我要嫁給您侄兒我想着您合适嗎?眼下和親在即夢見您合适嗎?天時地利人和沒占一個,我就把您裝這兒我不是自取其辱嗎。”湘舲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然後将用完的手絹直接甩在李岚腿上, “九皇叔,不雅,收收。”
李岚轉眼間也換了副摸樣,略帶命令一般:“從現在開始,把我裝進去。”
湘舲啧啧兩聲,眉頭一挑:“有本事,我等你,來,攻城,略地。”
細碎的金光,被屋頂遮去一半惬意,李岚的臉一半陷在斜陽裡,一半埋在陰影下,就像半仙半魔合二為一時無法融合,生出的二分妖異,惑心神,攝人魄。
“赤調不要啦……”湘舲與李岚擦肩,極小聲的提醒道。
湘舲從小跟縣主李姝慧一塊接受教習嬷嬷的荼毒,行姿儀質自是不必多說。
戒尺下養成的傲然尊貴,和原生的野性難馴,巧妙融合在一處,她翹尾巴的時候,恰如野風吹起的弱柳。
湘舲盡量不引人注意,随意坐在轉角的青石台階上,問道:“燈會在東市,今夜南風,按理說我們應該在北城門附近才對,你領我來南城,是發現了什麼嗎?”
“眼下九欽師都趴在城牆上,赤調還是有一定重量的,普通的孔明燈是無法帶起它的,那人嘗試過後應該會發現,所以他這會肯定想其他辦法。”李岚就坐在她身後,拿一根枯枝寫寫畫畫。
“我們知道的,敵人一定知道我們知道,他一定會絞盡腦汁的找一個我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方法。”湘舲想,那麼多雙眼睛看着,能把赤調掉包的人,也絕對不是一個草包。
“孔明燈一旦越過城牆,我們會全部射下來,并将範圍内區域全部封鎖,收集所有孔明燈和箭。這裡離北城最遠,還有兩條水渠通向城外,是個比較理想的地方。”李岚大緻畫了一個草圖,指給湘舲看。
湘舲幽幽開口:“赤調一塊調馬令而已,我們為此大動幹戈,隻要我們通知下去,那塊令牌即刻作廢,搞得好像傳國玉玺丢了似的。”
“奇怪,為什麼處心積慮的偷赤調,馬也是認主的好不好,他們會傻到去偷馬,若是把你的戰馬偷出來烤來吃,到是能讓你傷心幾天,可是有什麼意義呢?”湘舲說完試圖從李岚臉上找答案,九欽師都驚動的全都上了牆,你告訴我就為了一塊調馬令?忽悠鬼呢?
李岚被白湘舲盯的一怔,勾勾手指,示意湘舲附耳過來。
“調馬令上嵌着邊塞軍兵符,聖上給我,是為這次和親做準備,赤調平日嵌的是個比較像兵符的木制品,這麼巧換成真的兵符後被偷,聖上身邊怕是不幹淨。還有,你這樣望着我,我很歡喜。”李岚故意靠的很近,氣息熏得白湘舲耳朵一紅,像個鑲邊的元寶。
岐國女子奉行儒家孝道,不穿耳,隻有外邦女子才打耳洞,帶些金銀耳飾。湘舲渾身上下隻有一支玉钗,看着實在太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