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此地臨近京城,四面環水,乃是全國上下水運的樞紐,由于條件便利,商業經濟發達。
泛舟水上,孟玺坐在船頭,見碧水澄澈,微風吹拂過水面,蕩起層層漣漪。水面上的風帶着潮濕的味道,水汽撲在孟玺臉上,莫名讓人覺得舒服。
不遠處靠岸就是江城,孟玺回眸,下意識去尋孟硯青的蹤迹。
孟硯青正坐在船内,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轉眸和他對上眼,片刻淡淡移開眼。
孟玺懷裡的金絲熊“吱”了一聲,他将其扯出來,讓小東西透透氣,誰知一浪卷上船,濺到了些在金絲熊身上。
小老鼠動彈得更劇烈了。
孟玺給它擦了擦,腆着臉到孟硯青旁邊賠笑道:“小師叔,你看給它取個什麼名字好?”
孟硯青看了眼灰白色的金絲熊,明明沒什麼情緒,但孟玺總覺得他眼裡帶了絲厭惡。
“你想給它取什麼名字?”
孟玺想了想:“我看它被水淋濕了,就叫小淋吧。”
“随便。”
孟硯青回答的語氣始終不冷不熱,孟玺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塊被布包着的貓眼石,“小師叔你看,我沒送人,我開玩笑的。”
孟硯青看都沒看:“别人剩下的東西我不要。”
孟玺蹙了蹙眉:“沒有,我沒想過送給别人。”
他還想要解釋,怎料孟硯青打斷他的話,一字一頓說:“孟玺,你聽好了,别人不要的東西不要給我,你若是想給,就給我你最好的。”
孟玺還呆在原地,孟硯青已然站起身,走出船艙。
朱安在江城内早已安排好住處,是江城内最繁華的酒館之一,興盛客棧。興盛客棧是方圓十裡内最大的客棧,這次不涉及到房間分配的問題,孟硯青随意挑了個房間,孟玺想了想,住到了他隔壁。
由于變異發狂的人都是在子時,月亮升起時身體發生異化,他們決定先行修整,直到子時前夕集合共同前往探案。
孟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睡意,揉着頭發坐起身,一咬牙敲了隔壁的門。
過了一會兒房門才打開,孟硯青微微垂眸看他,似乎并不驚訝他的到來,“找我什麼事?”
“小師叔。”孟玺甜甜地說,“我有點睡不着,能來你這裡休息嗎?”
“不能。”孟硯青說:“回你自己房間睡。”
這話說得絲毫不留情面,孟硯青對他向來包容,如此大的落差感讓孟玺有些措不及防,他扯了下孟硯青的袖子,又叫了聲:“小師叔……”
孟硯青剛要關上門,聞言垂眸看了他一眼,沉默兩秒:“進來。”
孟玺眨眨眼睛,跟着孟硯青往裡走,誰料他忽然回頭,盯着孟玺:“你那老鼠不準來。”
孟玺忙點頭:“嗯嗯,它沒來。”
他躺到孟硯青床上,蓋好被子,等着孟硯青上來,誰料孟硯青坐到飯桌旁邊,自顧自翻起書來,全然沒有要上床休息的意思。
孟玺撐起身子:“師叔,你不休息嗎?”
孟硯青道:“我不需要睡覺,修行之人多日不睡覺是常态。”
不對啊,孟玺想,之前他和孟硯青共處的時候,每日晚上孟硯青都要上床休息一會兒,怎麼今日就說不需要睡覺了呢?
他還想問,孟硯青冷聲道:“睡覺。”
“好。”孟玺隻能說:“時間到了師叔叫我。”
“你不用去。”
孟玺沉默兩秒:“……為什麼?”
“危險,你在客棧裡待着就好。”
“不待在師叔身邊不是更危險嗎?”孟玺道。
孟硯青壓根沒理,孟玺也來了脾氣,重重躺到床上,背過身,用被子蒙住頭。
不讓去是吧,孟玺想,我偏偏要去。
子時前一刻鐘,孟硯青起身要走,他往床上看了一眼,原本閉着眼睛的青年一下子睜開眼,起身穿上鞋子,哒哒哒幾步走到孟硯青身邊,頭發還亂着。
這是非要跟着去了,孟硯青歎了口氣,道:“跟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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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皓月高懸,月光皎潔,到了月中,月亮格外地大,大且圓,如同一隻玉盤。
朱安走在最前方,跟孟硯青講着:“我之前說過,江城一開始是鬧的瘟疫,那個黑袍國師來江城幾日便将瘟疫平定,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将這疫病變成了瘋病,瘟疫确實是結束了,不少人卻發瘋了。”
“具體狀況就是你們在栾城牢獄裡看到的那樣,沒有人的意識,食生肉,有時吃人,對同類表現出明顯攻擊性,雙目血紅,肌肉膨脹,力量如同野獸,被咬到的人有一定概率變成同類,有人給這病起了個名字——叫屍病。”
“不少人懷疑這種屍病同樣具有傳染性,和疫病一樣,有傳染源,傳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