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說回這疫病,無非是幾種傳播方式,水源,自然災害、有傳染性的動物。”
“目前城裡廣為流傳的謠言有幾種:一、認為是自然災害。這點有據可依,江城四周都是水源,地勢又不高,若是趕上梅雨季節,下個幾天幾夜的雨很容易引發瘟疫,動植物屍體和廢棄物污染水源,而江城人民靠水吃水,對水很是依賴,引發疫病也是可能的。”
“不過這點似乎被否定了,很多年前,皇上派無數探子勘察瘟疫起源,他們重點排查了河流,無一都說:水源沒有被污染,所以水源不是疫病的源頭,也和屍病沒有什麼關系。”
“第二種說法:有傳染性的動物,這是目前可能性最大的說法,因為在事情發生不久之前,江城确實鬧過鼠疫,老鼠滿街穿行,絲毫不怕人,那個黑袍國師來江城時便說是鼠疫作亂”
孟硯青問:“那照你所說,水源、自然災害、動物都被排除了,還剩下什麼說法?”
朱安神秘一笑:“第三種說法,就有點玄乎了,這也是江城百姓之間最廣為流傳的一種說法。”
孟玺好奇道:“是什麼啊?”
“水鬼。”朱安說:“謠言江城河畔曲明河水鬼作亂。七年前,一艘大船在曲明河上翻船,船上近百人皆葬身其中,事情發生之後,曲明河上開始陸陸續續有人溺死河中,死法都極為詭異,大多連屍體都打撈不上來,就算打撈上來,死狀也極為凄慘。”
他看了眼孟硯青的神色:“劍尊怎麼看啊?”
孟硯青沒什麼反應:“到曲明河畔看看吧。”
“真去啊……”安斓弱弱道。
莊紅兒白了他一眼,“有什麼害怕的,這點膽量你來這幹嘛的?”
安斓道:“我爹讓我過來長長見識,要不我還在家裡做少爺呢。”
—
夜晚的河畔溫度極低,帶着水汽的風獵獵地吹,一股腦兒灌進衣袖裡,吹得人四肢發涼。
河邊灌木叢生,在暗淡的光下如同鬼影重重,微微搖曳着,更讓人心裡生怖。
吹來的風總是帶着股黏膩的腥味,不似平常河邊的水腥味,而是從人身上流下來的讓人作嘔的腥味。
安斓鼻尖嗅了嗅,遲疑道:“怎麼這麼腥啊?”
朱安道:“當然了。屍病爆發那晚,整條曲明河都被染成了血紅色,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恢複原本的顔色。”
安斓聽得毛骨悚然,背脊發涼,“……不會真有水鬼吧……”
這話說出口,身邊的莊紅兒身體一僵,站在原地不肯動了。
朱安和孟硯青已經走到前面了,安斓催促道:“怎麼不走?落後了。”
莊紅兒身子僵直,緩緩伸起胳膊,指向河邊灌木的一處——隻見一道白衣身影跪在不遠處,頭發極長,呆立在不遠處,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安斓也愣住了,彈指之間,兩人同時爆發出一聲大叫:“啊啊啊啊——”
前面幾人回過頭,孟玺皺眉道:“怎麼了?”
安斓指尖顫抖,指着那道白色身影,“鬼……有水鬼啊……”
孟玺見到那白色身影也是一愣,離孟硯青近了些,一隻手不受控制扯上他的衣袖。
孟硯青沒什麼反應,徑直朝那道白色身影走去,孟玺拉着他的衣袖,被迫跟着往前走。
那道身影仍是一動不動,一動不動,在黑夜裡這道白色尤為詭異。
孟硯青雙眸微眯,搭上這道身影,沉聲道:“姑娘。”
那白色身影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回過頭,孟玺提心吊膽,怕是什麼鬼夜叉的模樣,還好回過頭來是一位長相清秀的女子,眼角挂着淚痕,看起來楚楚可憐,被孟硯青這麼一拍,受驚的模樣像是小兔子。
孟玺的心放下了些,至少這不是什麼水鬼,是個貨真價實的人。
“你們……”白衣女子驚恐道:“你們是……?”
朱安沉思片刻:“姑娘别怕,我們是……”
還未說完,這位姑娘已經逃也似的跑走,生怕他們追趕她,仿佛驚弓之鳥。
“……這姑娘怕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這麼怕人。”朱安道。
安斓和莊紅兒兩個人顫顫巍巍走過來,害怕道:“是是是人吧?”
“當然是人了。”朱安無奈道。
孟玺悄悄松了口氣,靜下心來才猛然發覺自己還扯着孟硯青的衣袖,他下意識去看孟硯青的神色。
孟硯青望着白衣女子離開的方向,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思索什麼。
朱安問道:“接下來去哪兒?看看水源嗎?”
“不用了。”孟硯青收回視線,“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再來。”
孟玺手上扯着的布料離開,孟硯青已轉身離開,孟玺愣了下,上前兩步,喊了句:“小師叔。”
孟硯青腳步未停,還是接着往前走,孟玺遲疑了下,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他遲疑一瞬,跟上孟硯青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