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的反應讓娜塔莎幾乎确定,華尼托在XA-1806上的參與大概僅限于提供基因樣本。她沒有深度參與的話,基因植入的這塊豈非不是九頭蛇團隊經手完成的?當然,誠如迪恩所言,華尼托不可能事事親為。但是按她的謹慎,很難想象她的專業領域,她會容許不屬于她的團隊涉足。迪恩那惱羞成怒的樣子也很顯然在說,做這一塊的不是他的團隊。
“我隻是很意外你們會和外部聯手。按我的經驗,九頭蛇并不熱衷于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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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外部聯盟會是誰?
和XA-1806交手的班納見到過她指尖裡冒出的金屬,不論查爾斯怎麼哄她,這個新生代的變種人并不願意在清醒的非戰鬥狀态下展示,可能覺得手露金屬的模樣魯莽而醜陋吧。但是她昏迷時做的檢測在不久前出了結果,證實了班納的擔憂——那不是一般的金屬,是艾爾曼合金。和金剛狼羅根的利爪一模一樣的成分,把妮娜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振金。
再稀缺的振金硬要到手,終歸是有辦法的,可把它融進人體——哪怕是機械人——則是一項精密的技術活,并非光是有錢、有路子就能成事。不然阿爾卡利這麼些年不會隻成就了一個金剛狼,更不至于低聲下氣在極北之地和九頭蛇尋求合作,落了個被坑的下場。可是在“黑色黃金”業已土崩瓦解、特拉維斯的後代在利益和無能中被拆解、疲于奔命和互相針對、而珀特港口□□隻管運輸無意深入振金行當的今天,除了九頭蛇,還有誰能向阿爾卡利提供這份精粹的冶煉技藝?
“你們并沒有和阿爾卡利拆夥。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在讓他們背黑鍋之後還能說服對方既往不咎,但看起來他們沒有太多的候選項,就像你們自己也沒有。”
娜塔莎笃定說出自己的結論,并成功在迪恩派克的眼裡看見了一瞬的慌亂。她的推論沒有止步于此:“你們借由麥克·特拉維斯的高傲挑起喬·米蓋奇的恐懼,就着米蓋奇的恐懼推波助瀾使二人拆夥,在他視你們為救世主的同時痛下殺手斷了特拉維斯的後路,借由特拉維斯制作的煙幕彈最終作用到了特拉維斯本身,可你們的目的僅在于要特拉維斯畏懼而俯首嗎?恐懼帶來的震懾在于一時,慣于背叛的人終将背叛——這個道理你們比誰都懂。”所以華尼托對米蓋奇下了殺手,盡管她沒有承認。如此果斷又狠戾的她,和她背後的九頭蛇又怎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不斷挑釁的特拉維斯,哪怕這種挑釁是他們的縱容所緻。
對方的敏銳讓迪恩心驚,并再度懷疑自己一時所逞的口舌之快是否正确。
利用麥克·特拉維斯的猖獗挑撥他與米蓋奇本已松動的關系,乃至他和幼子特瑞特·特拉維斯之間,本就是華尼托的主意。她在哥潭隐姓埋名的數月決定了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特拉維斯的事實,加上特拉維斯的一再挑釁讓包括瑪爾斯和迪恩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很不爽。華尼托的提案接近全票通過。但若要問他這一手簡單到近乎粗暴的挑撥——嫁禍——反殺——再挑撥,是否僅為了讓特拉維斯再次臣服,迪恩派克不敢說肯定,哪怕在他看來,特拉維斯并不會有更多的的價值,但那個女人也總在不必要的地方多心眼。
至于娜塔莎的疑問,他能理解,因為他本身也更偏向趕盡殺絕,但是特拉維斯不能死,因為他們掌握的振金冶煉技術很有用。這也是華尼托的提案得到了他本人的贊成票的原因。這些話,他當然不可能告訴對立的神盾局。
娜塔莎看出了迪恩派克的拒絕配合,也無意在特拉維斯的話題上走太遠,便輕易放過了他:“照理說,少了華尼托的參與,你自動獲得更多、更好的表現機會該很滿意才是。可你看起來還是很光火。是在嫌棄阿爾卡利的能力嗎?或者更進一步說,認為他們遲鈍、愚蠢、差強人意的成品是對你的機械工藝的亵渎?”
“你可能不知道,和阿爾卡利的再度合作是我促成的。”迪恩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這和你不滿于合作成果不矛盾。”
她的确說中了他心思。令他不滿的不僅僅是愚蠢的成品,更是愚蠢的培養方案。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況且也沒牽扯到核心機密,迪恩也不介意一吐為快:“哈,的确。他們要是聽了我的話,這個愚蠢的新生變種人也不至于落到你們手中。我主張複刻冬兵項目的成功,将XA-1806置于安全可控的環境下測算培育,但華尼托和邁爾伯特那兩個傻子卻說嚴控模式制造了太多殘次品,提議任她自由生長,而阿爾卡利采取了他們可笑至極的方案。
他臉上的不贊成甚而嘲弄不似作為,但是自由生長?像是華尼托會說的話,又不盡然。
【關鍵在于自由生長指的到底是什麼自由。】觀察室裡的托尼對娜塔莎說,【娜塔,我懷疑這個暴躁的老家夥并不清楚華尼托的真實意圖。就像他親口說的,他們引誘他失手以至于冬兵被縛、他也深陷囹圄,XA-1806的失守也可能是華尼托和邁爾伯特聯手的又一個設計,而且目的應該不隻是扳倒他那麼簡單。】
是了,這恐怕就是她覺得微妙的理由。娜塔莎不便作答,便點了點頭。她知道托尼看得見,而迪恩派克隻會以為她在附和他的觀點。“聽起來确實考慮欠妥。”
迪恩的得意溢于言表:“她也不是那麼萬能。可惜瑪爾斯被假象蒙蔽了雙眼。”